晌午時分的時候,王輕候才從昭月居五樓抉月公子的房間裡走出來。

守在門口的小廝揉了揉有些痠麻的小腿,也會暗自奇怪,抉月公子這房間的門,一年到頭都沒幾個人進得去,自打這位王家的小公子來了鳳台城,卻好似進出自如,當成了他自己家一般。

小廝不由得有了跟方覺淺一樣的想法,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王輕候的墨髮與衣衫,看看有沒有亂,繼而推斷出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讓他有些失望,王輕候衣冠整齊。

並且出了房門便直往他的小心肝兒撲過去。

小廝“嘁”一聲,真是個薄情忘義負心郎。

方覺淺頭也不抬便嗅到人渣的氣息,於是毫不猶豫地抬起手中短刀,刀鞘抵住了正要撲過來的王輕候的胸口:“李司良跟神殿之間是怎麼勾結的?”

王輕候低頭看看那造型精緻的刀鞘,慢慢抵回去,面孔離得方覺淺一拳之隔,帶著深情又溫柔的笑意:“小心肝兒,這種髒活累活,我怎麼捨得讓你操心,走,公子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探手而來反握住方覺淺持刀的手,方覺淺下意識便反扣要摔他個四腳朝天,有些奇怪的,王輕候卻輕巧地化去了力道,說:“錯過餘慶樓的點心,可是要遭神譴責的。”

方覺淺抬手就要劈他一臉,卻聽得花漫時慢慢悠悠地說:“去吧阿淺,餘慶樓可是好地方,神殿的神使們,都愛去那裡喝茶。”

花漫時託著腮看著王輕候:“公子你不帶我去嗎?”

王輕候笑道:“李司良府上,你可有認識的人?”

“有啊,他第十七房小妾跟我相熟,是從這昭月居里出去的,極是喜歡醉顏坊的胭脂,聽說醉顏坊新出了一批口脂,顏色可人哦。”花漫時媚眼兒裡泛著俏麗:“要不,我去買來抹給公子看,好不好?”

“好,公子最愛看美人描眉塗脂,人間麗色啊。”

方覺淺聽著這二人打情罵俏的話,聽得牙根都發酸,越發堅定地認為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人渣,就應該與人渣在一起,不要去霍霍其他人!

王輕候讓方覺淺收好砍砍殺殺的工具,拉著她上了街,走過了熱鬧異常的街頭,站在餘慶樓樓前。

絕色盡在昭月居,極味俱留餘慶樓,這兩地方,在不同的領域倒也都是一方獨大了。

而站在五樓窗邊望著他們離去的抉月公子,則是撫一撫袖,似笑非笑:“秋痕,那就是王蓬絮的弟弟,王家的小公子。”

“我聽說,王家三子,老么最毒。”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秋痕的聲音清麗如鶯啼。

“不錯,小公子,他可是世間最狠心,最絕情的人。”抉月轉過身來,笑看著秋痕:“所以,你最好不要去找他,否則,昭月居,絕不留你。”

秋痕俯身行禮,再抬頭才看清她容貌,真是個妙兒人。

清麗娟秀,面頰如玉,柳眉似月,只是一雙眼睛裡有格外多的哀愁,濃似一團清秋早上的霧,怎麼也化不開。

這雙滿是哀愁的眼中盈出淚光漣漣,聲音哽咽中帶不甘:“可是,蓬絮死得不明不白,若是他的弟弟都不去替他討個公道,要讓他怎麼瞑目?”

“這鳳台城裡死得不明不白的人那麼多,成百上千,上萬,哪裡有公道這種東西?”抉月微垂首,眸子半閉,遮著眼中的悲色,“我已經失去了王家一個公子,你還想我再失去另一個嗎?”

“秋痕明白了。”她轉身退下,獨留抉月一人在房中,背影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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