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草原。

縱馬高歌,酣原酒,

揚鞭鬥蒼穹,勿回頭。

火樹躥孤星,銀花染煙群,

莫問紅塵需年少,倒得天地幾回遊?

一望無際的天空下,是這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北漠草原上住的百姓不多,而且都是遊牧民族,打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自由得很、他們的居住方式也是走一地算一地,帶著能各處移動的帳篷和羊群馬匹,每天瀟灑地過活。

前些年草原上多了一戶人家,因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部落裡的活動,故而和大家都打了個照面。這天正是又一年的聚會盛事,一個黝黑的強壯漢子策馬揚鞭而來,代表他們的族長來探望這一位新來的客人。

“格桑!”

“誒!”

草原上的這處歇仁包的門口開向東南,沿襲著以日出方向為吉祥的古老傳統。而帳內的中央部位,安放著高約二尺的火爐;火爐的東側放著堆放炊具的碗櫥,火爐上方的帳頂開有一個天窗;火爐西邊鋪著地氈,地氈上擺放矮腿的雕花木桌。包門的兩側懸掛著馬鞭、弓箭、□□以及嚼轡之類的用具,帳內的西側擺放著紅漆彩繪木櫃,木櫃的北角上敬放著佛龕和佛像,佛像前供放著香爐及祭品。歇仁即蒙古包)

被那黝黑漢子喚作格桑的人出了門來,穿著同樣的北漠部落服飾,甩著自己身上的大衣袖:“敖登!”

看樣子應該是非常熟悉。

“格桑,族長讓我來找你呢,一同過去,喝奶酒吃肉!”

敖登衝格桑一笑。

“好。”

“那你這會兒得過來了啊,我就先回去了。”敖登復又利索地騎上高頭大馬,扯著鞭子又不忘再叮囑幾句:“下午的箭射,大家都等著你亮場呢。”

“放心,一定會去的。”

敖登倒是有些不相信地又看了格桑幾眼,騎著馬轉悠幾圈,這才揚起鞭子。

隔遠了還嚷著:

“記得來,我等你!”

“知道了!——”

格桑站在門前,無奈一笑。

——

“敖登特地來找你了?”

剛進包裡,就傳來這麼一道聲音。來人的神情更顯得無措了,只能對著她乾笑:“是啊,可能是怕我又臨陣退縮吧。哈哈哈,真的是要死,當初來到草原,不該顯露自己的本事的。冉兒,你說我,該不該去?”

這個格桑,其實就是退了大延帝位,然後到北漠草原生活的天命皇帝、子桑聿。

為了掩人耳目,子桑聿還特地取了個‘格桑’的名字,取義於西地的一種花,柏傾冉特別喜歡的。至於敖登…唉,前幾年子桑聿等人剛到草原,恰好遇上了部落的節日,非常熱鬧。那時候節日會上有個活動,就是騎馬箭射,子桑聿本來以為遊牧民族箭射應該非常厲害,自己這種只是班門弄斧,就沒多大留心、一箭,直接中了部落裡好幾十年沒人破過的成績。

那是騎馬走射,以及百米紅心。

柏傾冉默默地望著她笑,幾年草原生活,這人不再像以前那麼白皙、雖然對比部落裡的人,子桑聿的臉蛋還是特別乾淨。柏傾冉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喜歡她了,喜歡她的另一面,她的很多面,喜歡那除了駙馬帝王以外的另外一個靈魂。

“你不是喜歡騎馬箭射嗎,既然敖登那麼希望你去,你就去唄。”柏傾冉走到她跟前,慢悠悠地依著她的懷裡躺下,臉上蹭著她身上的獸皮外袍,柔柔的。“而且部落裡的人都挺好,難不成你還怕他們像中原那般,對你嫉恨?”草原上的人們,都是重英雄惜英雄,對於強者只有崇仰從來沒有妒忌之心。

有善意的爭強,卻沒有惡意的好勝。

“哎…”子桑聿同樣俯下身來,捋著她耳邊的頭髮,“可我不想露鋒芒,我怕會打破現在的這一種靜謐生活。”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這十個字大概就是子桑聿和柏傾冉如今的生活寫照。北漠狼多,為此這幾年來子桑聿還特地養了好幾只狗在門外,雖然自己會功夫,但是活得平民一些不好嗎?

不過話說回來。

有幾個暗衛根本不願意離開子桑聿的身邊,如今也跟隨著在北漠生活。嗯,住的不遠,隔壁那個歇仁包就是正天他們。子桑聿說你們就不自己找個地方生活嗎?正天他們說,少主,我們決定了,我們也要去北漠。

好吧。

“呆子,你越是躲著他們,他們就越覺得你神神秘秘。”柏傾冉抬起手來,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了:“去吧,好不好?我想你帶著我一起去,我也想去那節日會上熱鬧熱鬧。”儘管知道她這番話是為了讓自己‘出山’,可是一心想滿足柏傾冉願望的子桑聿根本招架不住,心底裡的猶豫一下子就被她打散。

想看熱鬧麼…哎…

去還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