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雀四年七月。

多年未起戰亂的大延土地,在那一年因為夷族湧動而挑起了戰火。位置是在大延京都東北之上的幾個小國,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竟公然和大延宣戰。靖雀帝長寧得知戰報,下令讓當地守將撤退疏散百姓,讓他們一座城池。

這是何意?

大臣們對這舉措不能理解,皇上這是要割地低頭?爾後丟了城池,更是讓百姓們斥罵邊疆守將無能!就在小國們想繼續攻佔大延土地的時候,長寧又是一旨令下,遣派大延武將數名領兵,以“捍衛延土”為由,正式出征東北小國。

不日,大延丟失的一座城池被追回,其後更是在一年時間內,延軍攻陷了東北小國的京都之地,使幾國臣服,甘願拜大延為君主,自己朝堂則淪為臣子之流,年年向大延皇帝進貢並朝拜。

天下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那座城池不過是誘餌,吞併鄰國才是長寧的真正目的。

“朕要的不是附屬國。”

那日早朝在延和殿上,長寧的話讓眾人一怔。

“附屬國有什麼意思?”長寧攤開手來反問他們,輕笑。“所謂附屬,待過了千百年自己有了本事,照樣打回來,有什麼意思?朕要的是軍隊駐紮當地,改風易俗,劃為大延州府之一,按照大延的規矩來辦。這般如此,過了百年,就是一家人了。”

“皇上聖明!”底下一名文臣起了個頭,自是引起一眾臣子的附和。

長寧淡笑,一手擦拭著身上雪色赤龍紋的衣袍,思量許久。“改風易俗必定會遭遇當地的抗拒,介時打點幾個當地的官員,然後把大延的人安□□去。不要再讓他們保留自己的髮型和衣飾了,還有、文字要統一。諸如此類,想必不需要朕教了吧。”

講到此處,禮部尚書、兵部尚書、戶部尚書以及刑部尚書自行出列,在堂下行跪拜之禮:

“臣等遵旨。”

這件事實際上做起來不簡單。

就好比當初北漠草原歸延,子桑聿為了讓這片土地上的人臣服大延,可算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如今若按長寧意思,收復東北那幾個小國,就需要動用大批人力到那邊去生活,先把血緣關係打親來。各部尚書按照自己職能,幾日時間內,連連上奏了幾本奏摺,遞給長寧過目;而長寧也終日在御書房內與眾臣商議國事,廢寢忘食,衣帶漸寬。

長寧每天都在處理國事,但也每天尋著機會多陪陪幾個親人。柏清平的身份她的確沒有給,但是那顆只願此生一人的心早早明確,也不需要多餘的證明。

今日難得事沒那麼多,用過晚膳還可以休息一個夜晚。

“皇上最近勞碌,都瘦了不少。”

皇城景和殿裡,用過晚膳之後的長寧正抱著四歲的皇子梵玩耍。太后王以俞和柏清平坐在一邊,見她二人玩得開心,也忍不住隨著一同歡笑、只是王以俞仔細打量長寧的時候,發現這段時間真的是把她消磨得厲害,臉上的肉都少了幾兩似的。

“最近都在忙新地之事,比較苦。”長寧雲淡風輕地笑著,懷裡抱著那乖巧可愛的梵兒逗樂,“梵兒也像是長大了許多,不就是幾天未見,覺得個子長了,也重了。”

王以俞笑得欣慰。

“皇姑姑,梵兒長大了~”

稚嫩的童聲,乾淨而利落。等同於大延儲君的皇子梵,同時也享受著太子一般的待遇,一切規格都按禮而辦。只是長寧為了不讓梵兒自小驕縱,特意讓這些規格待他大一些再辦,如今也只是讓梵兒共用著王以俞的東西,不曾讓他有私人的用度。長寧笑著看他,蹭了蹭他那滑溜的小臉:

“是啊,梵兒長大了,很快就比皇姑姑厲害了!”

“真的嗎?”

“只要梵兒有這個心,就必定會成為最厲害的人。”

年幼的梵兒長相隨乾治帝子桑睿,雖然現在年紀小還不明顯,但是眉目之間關於子桑睿的痕跡清晰可辨、就連看著子桑睿兩兄妹長大的暗衛們也都說,皇子梵真的是和小時候的子桑睿一個模樣。

長寧心裡還是欣然的。

每一次看到這孩子,她就會想起自己的兄長。偶爾,她也會想起自己父皇、子桑聿。聽一些老臣說,以前子桑聿在連家村是別具一格的孩子,不怕熱不怕冷的體質,酷愛讀書,也酷愛弓箭,偏偏也文武兼濟。而王以俞也曾說過,梵兒夏天不會嫌熱,冬天也不會嫌冷,貌似和子桑聿小時候一樣呢。

真是神奇。

長寧發怔地望著這小人,明明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竟然可以有那麼相像的模樣和性子,那該是多難得的事情?也不知道梵兒日後的箭法會如何,若是也像父皇那般百步穿楊、一箭封喉,就當真算是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子桑聿了。

若是有父皇的氣魄,那也夠了。

“皇姑姑?”

小梵兒坐在她腿上,彎著眼睛對她笑,露出兩隻小虎牙:“皇姑姑給梵兒講故事好不好呀,梵兒想聽故事!”之前長寧每次來,都是將近梵兒睡覺的時間,故而二人嬉鬧之後,長寧都會講一些有趣的東西給他聽,然後哄他入睡。小傢伙對於這個姑姑的印象似乎就是講故事,以及是一個特別溫柔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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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兒想聽什麼故事?”

“皇姑姑講什麼,梵兒就聽什麼。”小傢伙說著話,把小腦袋擱在她手臂上,望著她。

長寧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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