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太上皇之命——眾將士,死守京都!”

應該是方才在城頭上高聲質問的軍士長吧、只覺得這一句話在煞那間震懾到心臟,在這個雪夜裡持續迴響。京都大門已破,城下幾乎都是御林軍死守京都組成的人牆!卓昭勒馬城下已經出了一額的冷汗,望著身邊密麻的守衛無從逃脫。

“天命都已退位,還那麼固執…”這句話出自那老傢伙趙乾的嘴裡。卓昭小心地打量著他的神情,看到他生氣的模樣就有一種莫名的高興…天命指子桑聿,是子桑聿稱帝期間的年號)

走神間,一支冷箭乘風而來,卻被一個屍兵躍起抵擋。

“咻——”

又射來一支冷箭,直接射中了屍兵的腦顱;頃刻間,屍兵就像是被擊中了要害,半邊身子當即四分五裂地炸開,濺了身邊人一臉的汙血。

好傢伙!卓昭忍不住心底叫好,抹汙血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地上的殘骸。果然,那支一箭爆頭的羽翎上鍍了銀,是兩年前羽林騎新添的一批箭矢。

聰明得很…不過,就憑這惡臭,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鬼東西了吧。

“卓副將!”

“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趙乾氣得有些身子發抖,而又因多年來接觸這些鬼東西太多,動怒的時候總會有一種陰森的模樣。“我們不可以浪費太多屍兵在攻城之上,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御林軍實在難纏,還望卓副將立刻聯絡羽林騎!”

“現在?”卓昭有些遲疑,“大人,如今只是京都外城,您不是說羽林騎留到攻克內城的時候嗎?這一時半會的,羽林騎趕過來也需要時間…”

“那便讓羽林騎從內殺出,為屍兵開道!”趙乾明顯的不依不撓。他受夠了,那麼多年的部署不可以前功盡棄,他必須要殺到那皇位跟前,他一定要掌著最高的權力!“我們不可以留出一刻的時間讓他們通風報信!”

卓昭第一次懼怕一個人。

對皇帝對長輩的不是懼怕,是敬畏;從小到大,無父無母的他自食其力,獨自成長。那麼多年過去了,吃過的苦頭有不少,可是卻從來沒有讓他害怕的東西。坐到羽林騎這個位置以及潛伏趙乾身邊,哪怕後背的傷口還沒有徹底癒合,他也沒有低頭過。

但是今天趙乾的執念,讓他心底生寒了。

卓昭只能答應趙乾的話。

他有些警惕地從脖子上取出一個特製的哨子,朝天似有規律地吹了幾聲。

——

京都內城。

“羽林騎!”

“殺!”

“羽林騎!”

“殺!”

隊伍前方,為首的一名將領眼神冷酷地環顧場上的近萬精兵。“今夜勢必是一場惡戰,但是爾等投身羽林,便是與大延定下生死契約!聽好了,戴上爾等的面具,握緊爾等手中的利箭長矛,與那侵犯我朝者——同歸於盡!”

“殺!”

一萬精壯的齊聲呼喊,撼動了半座京都。

羽林騎,他們是子桑聿親手栽培的精兵良將,又怎麼會像趙乾猜測的那樣,說倒戈就倒戈?想來也是那老傢伙過於急功求成,只是區區一個卓昭和部分羽林騎兵士,就能混淆了他的判斷。今夜的羽林騎,將會一洗這多年來偽裝的皮囊,痛痛快快地和那些擾亂河山太平的人背水一戰。

“五支隊伍,出了內城之後分五個方向散開。副將有令回,說屍兵主要從東門而來,所以要集中三支隊伍散在東門大街那邊。”羽林騎出發之前,各將領正在緊急部署走向。“看到屍兵先取銀箭射殺,待把銀箭用完,再取銀頭□□與之對抗。”

“屬下明白。”

“需要記住了,面具一定要帶好,若遇到趙乾的手下,就說奉太上皇之命死守京都。”這句話的重點在於保護卓昭的身份。“若遇到私自出門的百姓,一定要告誡今夜抓捕嫌犯事情緊急,違抗者殺無赦。”

羽林騎裡頭有兩個是剛剛從御林軍裡晉升過去的人物。

御林軍和羽林騎雖都是守衛京都守衛皇城的軍隊,可是因為羽林騎直轄皇帝,故而兩支軍隊向來沒有過多的接觸。今夜聽到這位羽林騎將領說話如此霸氣,那兩個新來的都不禁一懵、羽林騎做事就那麼決絕?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做大事者,需心狠手辣。

——

“報——”

睿兒迎風站在皇城城頭上,只伸出右手做了個手勢。

“入侵的兵馬已經破了京都外城東門,羽林騎也從內城出動絞殺!”前來通訊的小士兵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屍兵的行蹤詭異,只怕半個時辰就會抵達內城門外,請皇——”

“死守。”

那小士兵愣了愣,抬眼看著一臉沉默的皇帝;直到旁邊的御林軍都尉連信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才會意地再拜退了下去:“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