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佝僂著身子守在廚房裡溫奶,他每天要處理別墅裡大大小小的瑣事,唯獨晚睡前給少爺送奶這件事從來不會假手於其他人。他跟著少爺來這棟別墅裡的時候四十歲整少爺八歲,如今年近古稀老眼昏花他已經不適合再照顧少爺了,他打算近期替少爺培養一個更聰明年輕的管家。當然他不打算退休去頤養天年,他就想啊,在那間拐角的房子裡再看看少爺,等老的走不動路的時候他再去養老院。

“少爺……”

徐世顯手搭在鼻樑上用力捏了捏,接過管家遞來的牛奶窩在手裡,“明天,把別墅裡的人都清出去,願意走的送他們走,不願意的送回我媽那,你也回老宅吧。”

“少爺,那您呢?”

料理少爺生活起居的人都走了,誰來照顧他呢?周先生一向對少爺冷淡刻薄萬萬指望不上他來照顧少爺。

“我哪都不去,”見管家一臉擔憂徐世顯安撫道:“我一個人住沒什麼事,人太多了看著煩的慌。”

“少爺……”

“按照我的決定去做吧。”

“是。”

管家對徐世顯來說亦師亦友,再親一點他有想過有這樣的父親組成貧窮卻溫馨的家庭也不錯,然而這些話他沒對管家說過,他的身份和驕傲都不允許,最多難受的狠了做做不切實際的幻想。

周青把兩粒頭孢克洛分散片用衛生紙墊好,然後刀柄橫放比在上方用力碾壓,幾次用力分散片被碾成分散塊,周青幹脆一手固定住衛生紙周圍一手將刀柄立起來直到將塊搗成粉末狀。重新拿了張紙巾將其包好揣進褲子口袋,周青將刀帶去浴室打上洗手液清洗了三遍刀柄。

鏡子裡的人一臉陰鷙,眉峰上挑冷硬的臉彰顯著“生人勿擾”四個大字,撐在洗手池的雙手指節泛白青筋暴起,“劃拉”一捧水潑向鏡子,水漬斑駁中臉色稍稍不兇了他才鬆了口氣。

身體裡有頭暴虐的野獸在掙紮,也許只有置之死地一回周青才有可能重新封印它設下禁制。<101nove.市建了一所影視基地,準確的說這計劃他盤算了兩年了,直到今年才落實。章銘在這件事的促成□□不可沒,然而對外公佈依舊只用了劉陸陽的名義。

有種人,用情聖都不足以形容他,用情痴到貼合的很。章銘跟徐世顯商場上鬥的你死我活公然撕破臉皮,可在前任小男友的問題上半點不含糊,不報複不埋怨事業上鼎力相助,儼然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孔。

“你說你為小妲己做到這份上到底圖什麼?圖讓他迷途知返你們好舊情複燃?”

章銘搖搖頭,眸中似解脫似淡然,“希望他過的好點就這麼簡單,不圖破鏡重圓,沒那個必要。”

是了,章總打定主意跟那人劃清界限,可這界限怎麼劃還是他來決定的,他沒那種自己受多少傷扭過頭報複多少睚眥必報的心思,還是那句話,他愛的人可以不跟他在一起,但必須要好好活著在他知道的地方過的好。

但跟徐世顯之間的賬,他可要實打實清算清算。

兩家長輩聽說了風聲紛紛呵斥倆人,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上是大忌,可這倆人目前一個不依不饒一個逼不得已,針尖戳上麥芒哪個都不肯服軟。

章父氣的是直跺腳啊,可他能怎麼辦,自己兒子鐵了心他還是護著點短的,只能千遍叮囑章銘做事切記要留餘地。無奈兒子勸不動章父只能親自登門致歉,徐父倒是跟他態度一致,小的事隨小的鬧,只要別突破那條線他們不會插手,至於線在哪兩人心裡各有各的思量。

一大早周青起床洗臉換了一身筆挺的西裝,骨痂長的很好複查的時候醫生說果然年輕人恢複能力強,醫生大概忽略了病例上的二十八歲,周青挺高興一高興給醫生簽了倆名。修養了一個多月才可以脫拐行走,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走快了還是有點跛。還好今天自己家公司的活動,只需要走走紅毯簽簽名,他尚能應付。

出門前徐世顯喊住他,伸手替他整理領帶,眸中竄動著將人溺斃的深情,心情不錯的叮囑他,“晚上早點回來,有東西送你。”

周青避開他的眼睛,兩根手指夾開徐世顯遲遲不願意松開的手,這種情人間的親密不適合他們,非常不適合。

上車前,周青跟助理拿了張濕巾仔仔細細擦了便手,連同指縫間也嚴苛的沒有放過。

這的房子她這輩子都買不起,艾米掃了眼高大宏偉的別墅並不留戀的關門吩咐司機開車。

“給你說一下接下來一週的工作安排,明天ag和男人裝的封面要拍,《兇手》要在北美上映所以後天的飛機你要跟組跑宣傳,回國後有檔真人秀要錄,你腿好了嗎?真人秀能不能接?”

周青癱在椅背上非常沒有坐相的蹙眉,“什麼真人秀?”

“打著野外求生的噱頭,第一期嘉賓有周陽、拓拔城、劉昕速、你,還有個素人,叫顧侑笙。”

“哦。”顧侑笙的名字他在哪聽過,腦子裡兀地閃過見章銘發小那天,“接!”

艾米疑惑的看著他,突然激動什麼?

初次走紅毯周青緊張的同手同腳,今天這場好多了,走完淡定的簽名等記者拍照,然後循著另一條路走向後邊安排好的酒會。

“我打算下半年給你爭取一部電影的男一,一會跟我去投資人面前露露臉。”

“嗯。”

隔著人群中見到眾星捧月的那個人,周青嘬了下腮幫移開眼,他突然軟弱了慫了,不敢走到章銘跟前也怕他看見自己。

銘子不可能對他沒有怨言吧,畢竟以為自己錯付了這麼多年,周青想解釋但不是現在,所以在此之前他想避著點章銘,看不見他銘子才能不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