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啊。

周蕩掙紮著伸出手卻抓了個空,他好像失去了什麼,再也找不回來了。

壓抑太久的情緒終於在這棟曾經囚禁他親人的房子裡崩潰的傾巢而出,為什麼當年被帶走的不是他,日記裡每一篇記錄都像在啖周蕩的血肉,硬生生撕下問他疼不疼,疼,太疼了,可他弟弟比他還要疼啊。

他十歲才知道自己有個弟弟,十七歲才有機會跟弟弟相處,自以為從來沒有多親可從來沒做什麼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的事,怎麼那人就願意犧牲自己換他活下來呢?

不是說人性本自私嗎,不是嗎。

“周先生……”

“周先生?”

周蕩這才反應過來房間進了人,大夢初醒般抬袖子摸了摸眼淚。

“先生在餐廳等您。”

“知道了,謝謝。”

兩手相握左手被自己硬抓出道道血痕,周蕩吐口氣整理整理衣服下樓去找徐世顯,他不會讓他好過。

不是隻有徐世顯懂寸寸握人心,步步侵吞他人情緒,徐世顯這輩子做的最傻逼的事就是把真正的周蕩當了周青,最蠢的行為就是讓他這個假周蕩有機會登堂入室。

有機會一擊斃命周蕩卻不想那麼做了,折磨比擊殺更痛苦。

“來,嘗嘗你最喜歡的菜。”

徐世顯替人把椅子拉開,周蕩坐下靠在椅背上挑剔的拾起筷子。

猶豫的夾了口魚香肉絲,嚼了兩口吐了,“難吃。”

說完慢條斯理的抽了張紙巾擦嘴,徐世顯放下筷子,討好的看著他,“沒事,我這有很多廚子,我讓他們挨個給你做。”

話沒說完,被人兜頭揚了一臉菜湯,油膩膩的牛骨擊在額頭順著鼻尖落下,湯太重在掀的那一刻堪堪落在周蕩身側,要不然一大碗湯指定要給徐世顯整個新式燙傷妝。

周蕩可惜的在心裡嘖了聲,偏了點,“你就算有一千個廚師,我要在這等著?”

“是我的錯……”

當年場景重演徐世顯眨眨眼沒讓自己倒下,沒關系,他吃過藥了還能撐得住。恍惚間見到當年那張倔強的臉,跟現在驕傲的周蕩重合,徐世顯抹掉頭發上掛著的娃娃菜,示意站著的傭人離開。

旁邊的女傭內心不忿的看著周蕩被在這待了十幾年的阿姨強行拖走了。

她就知道,今天見到跟當年先生帶回來那人同一張臉的人,這事沒法善了。一報還一報,犯下的錯想彌補想還清,談何容易。

“你這是什麼表情?不好受?你還欠一腳呢。”這種彷彿被全世界遺棄的表情做給誰看?

“你怎麼會知道?”止不住的顫抖,徐世顯面部越來越扭曲,怎麼會有知道他跟那人相處的細節?!不可能的。

“你猜。”

“他沒機會跟你說這些,就算說也不會事無巨細告訴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蕩哈哈笑到腦缺氧,徐世顯的表情實在是太好看了,“想知道啊,可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瀕臨死亡的雄獅最後的奮力一躍,徐世顯揪著周蕩領子把人從椅子上拎起來,“他是不是留了跟我有關的東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