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聽到這段錄音,也希望你聽不到,但如果你聽到了就說明事情到了最壞那一步,也說明我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不用對我歉疚,人生對我來說漫長而無聊,就當我體驗了一番與眾不同的人生經歷吧,我很高興能有你這樣一個……”

嘈雜的聲音持續了一分鐘,掩蓋掉了留音人原本想說的話,命運就像這段強電流,並不打算揭露真相,它會掩蓋、篡改,甚至引誘當事人,誤入歧途。

“……羨慕你自由自在心懷夢想,而我問了自己二十多年都沒找到活著的意義,我可能病很久了,習慣把自己關進小匣子裡,所以此後無論我走上什麼樣的結局都跟你沒有關系。”

周蕩輕輕磨蹭錄音筆,嘆口氣,事是因他起的,他原先以為活著比良心重要,無私跟自私比起來難做的多,躲也躲了,享也享受了,他那點愧疚感懸在心裡卻也不至於影響現在的生活。如今兩人對比,高下立現。

“如果有下輩子,還想做你……算了,這輩子沒做什麼好事我可能不會有下輩子。”

沙啞的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祁放推門進來的時候周蕩剛好把錄音筆揣進兜裡。

那人故意說的含糊其辭,沒有稱呼,是怕有一天徐世顯發現這段錄音追查到周蕩,也怕周蕩不要命跟徐世顯槓上所以寬慰他,因為自願成立後所有的事情好像可以正大光明的被套上合理的帽子。

你情我願,旁人有什麼置喙的權力。

從頭到尾想說的,無非是“你不用對我的死感到歉疚,我本來就不想活。”

真不知道誰教他的,先人後己捨己為人,往大了說就算能給頒個錦旗,有用嗎?

“沒事吧?”

祁放圍著周蕩轉了一圈,仔細瞅他身上有沒有挨腳印留下的印子,眼神既專注又嚴苛。

“能有什麼事。”

“徐總找你幹嗎?”即使作為直男,祁放也很欣賞周蕩的顏,徐總的審美如果從他身上過渡到周蕩身上他一點都不意外,只是不能接受啊!

一朵鮮花插在……這形容詞不太對,他打心底裡沒法接受周蕩幹這件事,祁放突然稍稍能理解當年周蕩排斥的心情,好好的朋友有一天突然走歪了路,本能反應就想拽他回來。

“沒幹嗎,讓我個小新人向你學習。”

“別蒙我,說不準我能幫上忙,是不是徐總要帶你讓你跟著他?”包養這倆字,祁放說不出口,未免太褻瀆周蕩。

“是,你要怎麼幫我?”

“我去跟徐總談……”

“你拿什麼跟他談?他能助你爬上現在的位置,就能頃刻間把你打回原型,”祁放急著往外走的身形被凍結在原地,恰恰因為周蕩說的太一針見血全身溫度驟降,“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收拾。”

“祁哥,導演說……”

小柴剛推門進來,祁放紅著眼把他吼回去,“出去。”

小助理乖巧的把門又帶上了,忠誠的守在門邊。

“開工了,走吧。”

“是我沒用,幫不上你忙。”

周蕩嘖了聲,想把劇本拍在祁放臉上,孔明兄說過,不宜妄自菲薄,遇著事幫不上忙不代表要否定自己,處處都有用的,只有被蒼生供養的神明。

“這事誰都幫不上我,放心我自己能解決,你先去我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