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汀明顯看出,蕭佔凌走時的神色比來時還難看。

她忍不住了,把佔凌送出落花圃後,就直奔花慕寒的臥房。

花慕寒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花樹發怔,聽到聲響,轉身向長汀看來。

長汀忐忑向前,試探開口,“你是不是跟家裡人鬧彆扭了?佔凌來去匆匆,而且,臉色很不好……”

花慕寒打斷了她的話,“長汀,你此生最想得到什麼?”

長汀微怔,隨後,眼眶便紅了,“最想和家人團聚……”

花慕寒的眼中,閃過些許的失落。

隔了一會兒,他才再度開口詢問,“那一夜,你說你此生不會娶妻,是真心話嗎?”

長汀的唇角噙起絲絲苦笑,“當然是真的。”

花慕寒的語氣裡含著不易察覺的酸味,“我知道,谷中好多女弟子都對你有好感,若不是因為你一直住在我這裡,她們對我有所忌憚,君子苑的門檻早被踏平了。”

長汀呵呵乾笑,“那又怎樣,我這輩子真的不會娶妻。”

花慕寒的苦笑裡透著無奈,“說的都是些傻話。”

長汀無力辯駁,只覺的心裡莫名發堵,不想再問下去,轉身默然離開。

“我家裡要讓我娶親。”盯著離開的身影,花慕寒心裡痛苦不堪,衝口而出。

長汀的腳步頓停。

她的心在撕痛,四肢如墜冰窟。

可是,轉身間,她的臉上,還是掛起了一抹笑,“你比我大了九歲,自然早就該娶妻成家了。這是件大喜事,你為何會不高興?難道,是對人選不滿意嗎?”

花慕寒細細打量她的神色,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他渴望從她的神態、眼睛裡讀出一份傷心、痛苦,那樣一來,他或許會有勇氣為自己、也為她爭取一次。

長汀注視著他的雙眼,心中同樣也充滿了渴望,渴望他能說對婚事不滿意。

可是,等了良久,他都不說話。

長汀不知她是怎麼笑著說出那聲恭喜的,也不知她是怎麼貌似平靜的離開房中的。

她在花樹間走了良久,直至確定他看不到了,其他人也看不到了,才拔腿向一個偏僻的角落裡跑去。

她躲在一株桃樹下,抱膝蹲了下來。

是了,那一夜他說過,他之所以不開心,是因為怕惹一個人不開心。

難道,他要娶的那女子,他並不滿意?

驀地,長汀的腦中蹦出了一個鵝黃色的身影……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悽苦的笑。

他喜歡的,原來是他的表姐。

那次,他表姐來,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她痛苦的把臉埋在了膝蓋上,有兩團水漬在衣服上無聲的暈染開。

或許,現在去告訴他自己是個女子,他會……

不!萬一有一天,自己會突然消失呢?

即便這個身體和那一部分靈魂仍舊會留在這裡,那也不會是完整的自己。

這個千夜大陸,跟中國的那些封建王朝是一樣的,最講究門當戶對,自己在這裡,什麼都不是,是匹配不上他的。

即便他能喜歡上自己,他的家人也一定會極力反對,絕對不會允許他跟自己這個平民丫頭、孤兒在一起。

她暗自叮囑自己要堅強,既然愛他,就不要去攪擾他應有的生活。

他若能過的平安幸福,自己便知足了。

長汀強逼著自己收拾起了所有的情緒,開開心心的回了房間,該吃吃,該玩玩,該幹活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