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容澄道,“容為父再想想。”頓了頓,“這事別跟你哥說,他心裡存不住事。”

兒子未必願意到那艱苦的地方去當官,若是提前知道了,很可能會強烈反抗,再加上溺愛兒子的妻子,誰知道這兩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所以還是未雨綢繆什麼風都不透出去最好,等他把一切都辦妥之後再跟兒子提這事更為妥當,反正生米做成了熟飯,想改哪那麼容易?真當他這當老子的是皇帝不成?就算是皇帝也沒有朝令夕改的可能。

對於父親這吩咐,容靜秋不置可否,不過還是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她跟容鴻這個兄長平日裡都沒有什麼交流的,哪來的機會透露這樣的訊息給他知道?當然容馬氏那邊還是要提前透點風給她知道,好讓她有心裡準備,至於擔不擔心容馬氏會走漏風聲?

答案自然是不會擔心的,她哥嫂之間的關係極差,容馬氏聽到這訊息後,只怕會拍手稱讚,挖坑比她還積極,哪會透露訊息給容鴻?

“爹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女兒就先回後院了。”她說完,起身就想要離開。

容澄看著這個女兒嫻靜的面容,心裡百感交集,遂道,“你的婚期已定,明年春就要辦喜事了,在家的時日也不多了,有什麼需要的直接跟你祖母說,別自個兒忍著,至於你的嫁妝,自有為父為你辦齊,到時候一切風風光光地送你出閣。”

容靜秋明白父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母親容金氏那邊估計是不會管她了,更遑論還會給她置辦嫁妝?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其實這個問題她從來都沒有擔心過,畢竟沒想過跟趙裕白頭到老,呸,跟著他只會早死,還想什麼白頭到老?做夢還快一點。

正因為如此,她才對嫁妝沒有什麼期待與要求,畢竟要變賣這些明面上的東西帶走太難了,只要一動,趙裕肯定會察覺,所以給她再多的嫁妝都沒用,帶不走的財產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

“爹,我知道了。”看在親爹待她還有幾分真誠的份上,她又道,“不用比肩大姐姐當初出閣時的陣仗,太過鋪張浪費了,再說大姐姐當年嫁的是東宮太子,女兒如今只是眾多皇子妃中的一員,人家如何嫁女,爹便如何嫁女就是。”

槍打出頭鳥,她不想出這風頭引人注目。

容澄卻是皺眉擺擺手道,“這事你不用管,自有為父操持。”

三個閨女,庶女是太子側妃,婚事必須降規格,嫁妝明面上也沒有多給,小女兒做錯了事,年紀輕輕的就去了,如今只剩這個大女兒了,當初大侄女容靜春十里紅妝風光出閣,他容澄的親閨女沒道理還比不過人家?

容靜秋看這樣子也不多說,罷了,愛怎麼整就怎麼整,只要他高興,她都沒有意見。

心裡如明鏡般通透,她福了福,這才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這才讓梅兒去把容馬氏給請來。

容馬氏也沒多耽擱,把手頭的事情暫時交給容風氏去處理,急忙趕來東跨院。

容靜秋正在練字,看到嫂子香汗涔涔地趕來,當即哭笑不得地道,“嫂子,你這是做甚?來,趕緊把衣裳解一解,別到時候感染了風寒。”

“這不是聽說你要找我,我以為有急事,哪敢耽擱?”她把身上的大氅脫下交給一旁的侍女,然後又扯開衣領用帕子扇了扇風,這才覺得涼快一些。

容靜秋趕緊讓人把炭盆搬遠點,然後上前給容馬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拉著她坐下,沒有多說廢話地把容鴻要被調到苦寒之地當差的事情說了出來。

果然如她所料,容馬氏拍手稱快,“早該如此了,你哥這輩子就是太順了,才會養成這種理所當然的性子。”

容靜秋看到容馬氏興災樂禍的樣子,嘴角也噙著一抹笑,她看得出來容馬氏是高興的,心裡再斟酌了一下,最後咬咬牙還是說出來,“嫂子,爹問我此事的意見時,我給他提了個建議,”看到容馬氏眼裡的疑問,她也沒有讓她多猜,直接給答案,“讓他把我哥弄到西北最苦之地去歷練……”

一提到西北二字,容馬氏的身子就是一顫,捧著的茶碗險些掉到地上,好在最後還是強行給打捧住了,此時她忙把茶碗放到矮桌上,然後抓住容靜秋的手道,“真的?”

容靜秋另一隻手忙按住容馬氏有些激動的手,“嫂子,你先別激動,爹那邊還沒有定論,他還有顧慮,最終會不會選那地界我也說不好……”

“三姑娘,不管成不成我都感謝你,真的。”容馬氏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開始打顫,眼裡有著淚花在打轉,這些年她在容府生活真是太難了,吃了多少苦頭才能得到這一席之地?她對孃家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止過。

不過,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來,她爹是鎮守西北的猛將之一,當初送她進京嫁人也是有當人質的意思在,這代表著馬家的忠心。

所以,她是不可能隨容鴻就任的,那就回孃家省親的想法也只能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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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靜秋看到容馬氏那失去了光彩的眸子,頓時有幾分心疼,這世道對女人太過不公了,她握緊容馬氏的手,“嫂子,事在人為,等我哥的調令下來了,若真是調到西北去,到時候我們再活動也不遲,成與不成都在聖人的一念之間。”

容馬氏不是兒子,強留她在京城的作用其實也不大,再者還有一條是她還沒生養,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是皇帝那也不能阻止人家夫妻生娃吧?到時候操作得當,未必不能成真。

容馬氏卻道,“談何容易?罷了,想這些太長遠,不過真調到西北去,我一定要我爹好好地給你哥一點顏色看看。”最後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要把自己吃過的苦頭都讓容鴻也吃一遍,她當時有多難,容鴻到了她家地盤的範圍上就得有多難,也讓他體會一下寄人籬下的辛酸與痛苦。

這麼一種報復心理,容靜秋是理解的,畢竟大家都不是聖人能做到以德報怨,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才是快意人生,所以她對容馬氏的想法不做任何的批判。

“嫂子,這事你有個心理準備便可,至於那文姨娘和倆通房丫頭都只能老實在府裡待著,她們是不可能隨之上任的。”

容鴻是去歷練的,哪能帶美妾同行?不然這歷練也就沒有意義了。

至於擔不擔心容鴻到時候再弄一個回來,那就想多了,苦寒之地,人都吃不飽,縱有再美的姿色,填不飽肚子的情況下又能美到哪裡去?

容鴻當初看不上容馬氏,又經過文姨娘那樣的美色,哪還會輕易再看上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