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季卿殺妻兒一案並不複雜,畢竟有人證,即當初給他指路買老鼠藥的人,還有賣老鼠藥的店家,還有物證,即摻了老鼠藥的包子,還有那沒用完的老鼠藥,這些都把張季卿給釘得死死的。

而且張季卿到底是讀書人出身,身體根本就經受不住大刑侍候,沒兩人下他就哀哀叫地全招了,把他如何殺妻兒的過程招得清清楚楚。

所以整整一天,這案子都牽動了全京城人的八卦之心,去看了審案過程的人又繪聲繪色地宣傳,影響極其不好,皇帝大為震怒,當即發下口諭,對此等惡徒一定要加以嚴懲以正風氣。

在這樣的背景下,定遠侯夫人願意發善心安葬此事件的受害者,並且還要為他們做法事超度,這讓主理此案的大理寺少卿頗有觸動,認為這才是正風氣的行為,當即應允之際,還親自上書給皇帝大加讚賞容金氏的行為,比起那些只是獵奇的看官們,容金氏是切切實實地拿出行動讓受害者安息,這行為高尚了許多。

容金氏沒想到的是,她不過是拗不過女兒的請求才做的事情,居然為她贏來了皇帝的嘉獎和讚譽,對於深閨婦人來說,這是莫大的榮譽,也讓她在京城貴婦圈中風頭無兩,當然這是後話了。

鍾嬤嬤把事情辦妥之後,就回來向容靜秋稟報了,“三姑娘,如今人安置在義莊裡,至於墓地的選址,姑娘打算選在哪裡?老奴好去辦理。”

容靜秋這會兒已經不急躁了,她寫了幾籮筐的字帖,終於把心給練平靜了,此時她坐在羅漢床上,慢慢地茗著茶,好一會兒這才道:“常言道,在外的遊子莫不希望最後能葉落歸根,我記得那張季卿是柳州人氏,麻煩鍾嬤嬤去訂下去柳州的船隻,我想送他們母子三人歸鄉安葬。”頓了頓,“至於那老乞丐,倒是不知道他來自何處,若是查不到他的家鄉,就在京城尋一風水寶地安葬便是。”

鍾嬤嬤忙一一記下,心裡對容靜秋倒是多了幾分敬佩,她原本以為這個小姑娘是一時心血來潮,現在才知道人家是真心做這善事,所以她比之前更為上心。

“對了,寺廟那裡都聯絡好了沒有?明兒就讓他們去義莊給他們四人做法事超度,畢竟是枉死之人,記住,要一連做足七日,我明兒也會親自到場唸經超度他們的亡魂。”

“三姑娘放心,這個一早就安排好了,請的是京郊有名的白馬寺的僧人。”

容靜秋點了點頭,心裡頗滿意鍾嬤嬤的辦事能力。

等鍾嬤嬤下去了,紅裳和綠袖這才向容靜秋稟報事情的詳細經過。

當聽到大理寺少卿說了一番讚賞自家親孃的話,她當即哭笑不得,看來這回還歪打正著了,搞不好親孃還會藉機揚一次名,如果真這樣,她們母女倆這回是因禍得福了。

“姑娘,奴婢之前雖說安排好了,但也怕有疏漏之處,親自再驗了一遍,那母子仨和老乞丐都毫髮無損。”紅裳道。

因為證據鏈很充足,而張季卿也招認得快,所以忤作如她所想那般偷了懶,並沒有很仔細地驗屍,虧她之前怕有遺漏,讓那忤作剖膛驗屍,為此還把順才留在那裡密切關注這四人的“屍體”。

容靜秋把茶盞放下,“一般來說都會為儘量為死者留個全屍,你當忤作都喜歡開膛驗屍不成?除非是斷不了案,迫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

張季卿這案子不存在這個因素。

紅裳聞言訕笑了一下,自己好像是太小心了,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她想在自家主子面前證明自己是得用的。

第二天,在容靜秋出發去義莊之前,容金氏也穿著一身素服過來了。

“我想了下,還是去給他們念念經文吧,願他們下輩子能投個好胎,不然怕是夜裡睡不著覺。”

容靜秋一聽,眼睛都瞪大了,那不過是她的託詞,她可不想害得母親真的夜不安眠,“娘,您怎麼杯弓蛇影起來?他們母子仨若有怨氣衝我來便是,畢竟當初是我一眼相中這個張季卿的……”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呢?”容金氏斥道,然後又忙雙手合十道,“童言無忌,佛祖可別聽她一個小娃胡說八道。”

容靜秋這下徹底無言了,怎麼說都是母親的話有理,她若是再說些什麼,只怕母親要罰她抄經文了。

既然想去,那就一道去吧,這麼一想,她扶容金氏上了馬車。

後在送行的容馬氏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輕拍了下容靜秋的手臂表示她的關心和擔憂。

“嫂子,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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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超度了也就安心了。”

容馬氏安慰了一句,雖然她不太瞭解這件事的全過程,但隱隱綽綽地猜到一些端倪,那段時間婆母非常熱衷給容靜秋相看婚事,只怕當時中的就是這個心狠手辣殺妻兒的張季卿。

不然以婆母的性情,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攬下這差事的。

容靜秋上了馬車坐穩後,正要吩咐車伕起程,就見兄長容鴻匆忙過來。

容鴻上前給母親容金氏請安,“娘,我送你們過去吧。”

這事家裡的男人都不出面也不妥當,爹那邊有差事抽不開身,而他目前賦閒中,倒是可以護送母親和妹妹去辦這事。

容金氏看到兒子不再把心思都放在後院的女人身上,心裡還是頗感安慰的,點了點頭,“如此正好。”

容靜秋看了眼這兄長,沒有多說什麼話,難得他要做件正經事,她該感到高興才是。

就連容馬氏這回看容鴻的表情也和善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