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小叔的行動也快,沒過多久就把容靜秋寫給薄景然的信件都還了回來,用紅木盒子著裝著。

容靜秋將信件取出來一一檢視,這上面的字跡還散發著墨香,但卻物是人非,心裡不免生出幾分悲涼來,當時的心情和期待現在盡付流水,只能說一句有緣無份。

“去拿炭盆來。”

聽到這吩咐,林安氏與一眾大丫鬟都愣然了,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眾人不敢問容靜秋,畢竟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姑娘的心情不好,所以都把目光看向林安氏,她是姑娘的奶孃,就由她做主。

林安氏隱下擔心,朝一眾大丫鬟揚了揚手,示意她們去端炭盆來。

梅兒到底是眾丫鬟之首,她出去把炭盆升起火,然後端了進來,剛入秋不過是有點涼而已,離燃炭盆還早得很,所以這炭盆一端進來,屋裡的氣溫升高了不少。

容靜秋也沒有多話,而是指示梅兒把炭盆放在她面前的空地上,梅兒照做,不過還是免不了擔心地看了眼容靜秋,她怕自家姑娘受刺激過度會做傻事。

“姑娘……”她囁嚅著,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容靜秋抬頭朝她笑了笑,“放心好了,我還沒有這麼脆弱。”

與上輩子的身死相比,眼下這事真不算是事,只是有些敗心情而已,重新收拾一下心情就又生龍活虎了。

她看著眼前的炭盆,沒有猶豫地手中的信件投入進去,火苗微微一卷,信件傾刻間就化為飛灰。

“姑娘?”林安氏等人見狀,忙驚喚了一聲。

容靜秋沒有搭理,而是面無表情地又再投入一封信件,一封接一封,她把關於這段記憶通通化為灰燼。

林安氏頓時心疼不已,不由得轉身抹去眼裡的淚水,林蘭兒扶著親孃,也不忍看那付之一炬的信件,心裡也難過不已,一想到當初自家姑娘寫這信時的心情,她不由得又想要罵那個薄情郎。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通報,“姑娘,六姑娘來了。”

容靜季?

正焚燬信件的容靜秋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請六姑娘進來吧。”

簾子被人掀起,容靜季走了進來,“三姐姐。”

容靜秋聞言,這才抬頭看向容靜季,笑了笑,“六妹妹怎麼來了?過來坐吧。”

容靜季的目光卻是看向那一封封扔進炭盆裡的信件,字跡很好認,都是容靜秋的,她囁嚅了一下嘴唇,最終卻是沒有做聲,而是上前挨著容靜秋坐下。

“三姐姐,你別難過。”

聽到這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安慰的話,容靜秋頓時哭笑不得,自己到底在她們的心目中是什麼形象啊,怎麼都一副擔心她看不開的樣子?

就連不太理府中事務的容靜季也特地跑來安慰她。

她笑著把手中一疊信件遞給容靜季,“來,幫我把這些信件都燒了,那我的心情就會好起來,相信我。”

容靜季看了眼手中被硬塞來的信件,微微一愣,然後很坦然地就接受了這份差事,從容地將手中的信件一封封地投進炭盆裡,只要這樣能讓容靜秋高興就得了。

姐妹二人幾乎沒有說什麼話,但卻極有默契地做著手中的事情。

沒多時,容靜思也過來了,一進來看到容靜季時還愣了愣,在她的印象裡,容靜季是萬事不理的性格,既不得罪人但也不會巴結人,頭一回見她這麼關心人,感覺還挺新奇的。

“五姐姐。”容靜季淡淡地朝容靜思打招呼。

好半晌,容靜思才回過神來,輕輕地應了聲,“六妹妹。”然後轉頭看向容靜秋,“三姐姐……”

“打住。”容靜秋的悲春傷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過了就是過了,當真受不了被人當成弱者對待,“五妹妹,我好得很,不用擔心我會想不開,我還想活到七老八十兒孫滿堂呢。”

聽到容靜秋這帶著調侃性質的話,不管是容靜思,還是容靜季,都“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還有心情說這樣的話,至少證明容靜秋沒她們想象中那麼難過。

容靜思也乾脆地道,“聽到三姐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三姐姐這麼好,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的。”

“對。”容靜季附和一句,然後伸手握了握容靜秋的手錶示她的支援。

容靜秋這回是真樂了,她一邊一手握著這倆妹妹的手,頭一回感覺到府裡姐妹們的親情,這樣就足以告慰那灰敗的心情。

同樣趕著過來安慰女兒的容金氏在簾外駐足聽了一會兒,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淚水,沒有進去打擾這姐妹仨說話,靜悄悄地來,又靜悄悄地走,並且示意守門的侍女不用稟告她來過的訊息。

有這些同年齡的姐妹們說話,大女兒的心情一定會好轉,她的擔心也可以稍稍放下。

容靜秋並不知道母親容金氏來過的訊息,等把手中的信件全部焚燒後,她就讓人撤下炭盆,然後又吩咐梅兒等人去備幾樣下酒菜,再讓人燙上兩熒菊花酒,“來,今兒我們姐妹倆喝一盅。”

“那敢情好,在三姐姐這裡蹭一頓。”容靜思笑道,並且盤腿坐到羅漢床的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