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很久了?”

聽到這聲音,容靜秋這才從那從橫捭闔的棋盤裡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父親,於是,她忙放下手中的書和棋子,趕緊從羅漢床上下來給父親見禮。

“女兒一時無聊,動了父親的書和棋盤,還請父親莫要怪責。”

“喜歡學習是件好事,這書和棋盤都賞給你,日後爹得了什麼好棋譜再拿給你賞玩。”

容靜秋有些窘然,她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喜歡下圍棋,不過她還是忙行禮道謝。

“對了,爹,那人抓到了沒有?”

說到這樁,容澄本來就疲憊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一晚上都白忙活了,“我們去到時,已經不見了人影,暗地裡查了周圍一帶,也沒有發現。”

顯然是狡兔三窟,又找到地方藏了起來,或者這人從來就沒有信過容葉氏。

容靜秋有幾分懊惱,若是沒有讓林蘭兒去打草驚蛇就好了,她該知道的,林蘭兒的段位明顯比不過人家,不然人家拿什麼混跡在後宅這麼久而不被人發現?

這下子魚入大海,就更難打撈了。

“這事你別太擔心,爹等會就到東宮去向太子請罪。”容澄道。

這是下下策了,沒抓到人就是沒誠意,就靠上下嘴唇子一碰就想說服人相信,也不是件易事。

不過就算不說,日後那就是知情不報,這同樣也是一條罪。

“回去後院陪你娘說說話,這些不是女兒家該操心的事情。”容澄安慰大女兒,“萬大事還有爹孃在,自然用不著你一個小輩來抗。”

容靜秋微微點了點頭,正要告辭離去,突然之間,外面傳來吵嚷聲,結果看到拎著食盒的傅姨娘就這般不期然地闖了進來,“表哥……”結果在這裡看到一個陌生的少女。

她眯著眼睛看過去,此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容顏俏麗,面板白皙,而且一看就是身段柔軟,她頓時感覺不好了,容金氏不會又給表哥塞人了吧?這次找來的人明顯比之前的那兩個要厲害得多,看那衣裳首飾,就不比府裡的姑娘差。

傅姨娘打量人的目光很是無禮,而且還帶了幾分蔑視和不屑,容靜秋立即厲眼看過去,何時輪到一個姨娘在她面前造次?

這臭丫頭居然還敢等瞪她?

傅姨娘氣歪了鼻子,立即哭著跑過去抱住表哥的胳膊,“表哥,你看看她……”

容澄滿臉都是尷尬,傅姨娘不是小姑娘了,已經是個近三十的婦人了,做這小兒女的姿態說有多違和就有多違和,更何況他的長女還站在這裡,第一次,他覺得傅姨娘給他丟人了。

“好了,你鬧夠了沒有?”

“表哥,你兇我?”

傅姨娘一直是受寵的,何曾受到過容澄這般不給臉面的冷喝?之前是假哭,這回是真的想哭。

他知道自己這兩天等他等得心焦嗎?

那在他去正房用午膳,結果一去不回返,連個音信都沒有,以前還能從侍候他的小廝那裡問到些許行蹤,這回怎麼威脅利誘,那些個小廝都守口如瓶,半個字也不肯透露。

這讓她如何安心?

一到晚上她就合不了眼,總想著表哥是不是變心了,或者是嫌她老了,這心七上八下的,叫她如何過安生日子?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起身親自下廚給表哥做吃食,想著過來小意討好討好他,讓他回心轉意跟她一心一意過日子。

哪知道以前過來書房從沒有人攔,這回居然有人攔住她不讓進,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要闖進來,結果一進來就看到了這麼一個妖精。

“表哥,你有了新人就忘舊人,你還有良心嗎?”她哭著控訴,“這麼多年我屈居這個妾位,為你犧牲了多少,你都不記得了嗎?表哥,當年你跟我也是山盟海誓的,這些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容澄本來就疲憊的身體和心靈,現在更加疲憊了,第一次他意識到妾室終究就是妾室,他不求她為他分擔,可她就看不出來他在外奔波一晚上的勞累嗎?

更何況什麼叫有了新人忘舊人?

那是他容澄的親閨女,她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傳出去大家都不用做人了。

以前對大女兒的忽視,容澄心安理得,覺得這個女兒的八字不好克親人,不受重視是她命不好,怪得了誰?

所以這次接回來,他並沒有大辦家宴讓眾人認認臉,私下裡在正房吃過一頓飯就算完事了,正好容金氏也沒有提,他樂得裝糊塗。

哪知這弊端就這麼突然顯現了?一個老姨娘當著嫡女的面在這兒撒潑,他臉上也躁得很。

一時間,尷尬的他都不知道把臉面擱在哪裡合適?

落在傅姨娘的眼裡,就只會以為他心虛了,遂以為自己得理,哭鬧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