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秋也不慣她,既然不喝,那就是不口乾了,於是她自己坐下來,慢幽幽地啜飲著那杯茶水,還別說,這侯府的吃用就是比她在莊子上好,這茶水明顯更甘醇,比她派人出去採買的要好上不少。

容金氏一看這個女兒還有心思喝茶,當即“嚯”的一聲站起來,怒氣衝衝地伸手就把容靜秋手中的茶碗給打翻在地,茶碗碎得突然,茶水灑出來溼了容靜秋的裙襬。

“姑娘。”

林安氏忙叫一聲,然後立即掏出帕子半跪下來給容靜秋擦拭被打溼的裙襬,這二夫人太過份了,她咬緊一口銀牙,不然她怕自己會以下犯上,給姑娘惹事。這才是回府的第一天,就這般作踐自家姑娘,怪不得姑娘之前對回府半點也不熱衷,這哪是親孃?根本就是個不可理喻的潑婦。

容金氏在茶碗摔地上碎成一片片的時候,心裡就後悔了,她不該如此衝動行事,只是那會兒她也不知道為何心頭火會如此旺盛?這會兒她站在原地面有些訕訕的。

容靜秋一把拉起自家奶孃,溼都溼了,再擦也不濟於事。

她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向容金氏,“娘,現在可以冷靜下來了嗎?”

“秋丫頭……為娘也不是有意的……”容金氏想要解釋,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說。

反倒是一旁的花嬤嬤趕緊解釋,“夫人這是氣糊塗了,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三姑娘多擔待點,母女倆哪有隔夜仇?”

“對對對,就是這樣。”容金氏趕緊補救,明明之前跟大女兒相處得相當不錯,這一轉眼就讓自己給毀了,說不懊惱那是騙人的。

容靜秋冷笑了一聲,“那娘氣什麼呢?”

“我……”容金氏張口想說,一時間卻又語塞了,發洩過後冷靜下來,她發現自己還有好多疑點沒有弄清楚,就先顧著發脾氣。

容靜秋半點也不心疼容金氏這會兒的手足無措,她算是明白容靜冬性格里的暴躁衝動是來自哪裡了,原來容金氏本身就有這性格缺陷,那麼遺傳給子女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她得提防著點,別染上這壞毛病。

“娘是覺得我攛掇大伯母出頭讓祖母罰四妹嗎?”

一提起這個,容金氏的不滿又湧了上來,“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滿你跟為娘說,我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解決便是了……”

“娘從哪裡聽來的這閒話?還是孃親自見著了?”

“我……”

“既沒聽到別人提及,也沒有親自見著,就憑祖母的一個舉動憑空臆測我拉著外人踩四妹,娘,您要偏心可以,身為女兒的我不攔著您,也沒資格攔著您,但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憑沒據的就不要隨便冤枉了人,不然會寒了人心的。”

容靜秋說完這話的時候,直接就站了起來,也不去理會容金氏臉上的那抹羞紅,“四妹年紀小不懂事隨便抱怨,您不勸她便罷了,怎麼還隨著她一塊兒胡亂臆想?娘,您的年紀難道都活到狗身上了嗎?”

這話說得容金氏是萬分羞愧,雖然大女兒沒見著小女兒發牢騷,但卻像是親眼所見一般,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挽回本來就薄弱的母女情。

“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就算隔了一十六年未親近過,但我難道連好歹也分不清嗎?那大伯母口甜心黑,我還能真信了她的話?須知道,您才是我娘,她不是。”

這些話,容靜秋本來不想說得太直白的,可看到容金氏糊塗的一面,遂也不吐不快。

“秋丫頭……”

容靜秋暫時不想搭理容金氏,於是轉頭看向縮脖子的花嬤嬤,“花嬤嬤,我的院子安排在哪裡?我這衣衫被打溼了正想換一件。”

花嬤嬤偷眼覷向容金氏,容金氏朝她點點頭。

她這才重新揚起笑臉道,“就在旁邊的小跨院,右邊住著的是四姑娘,左邊一直給三姑娘您留著,裡面一俱傢什都是夫人親自操辦的。”

“那就先過去吧。”容靜秋說完,率先往門外走。

花嬤嬤不敢怠慢,趕緊小跑上前帶路。

容金氏自覺慚愧,遂沒有跟上去,心下始終有些不安寧,遂派人去打探一下之前寧安堂發生的事情。

這個小跨院,容靜秋並不陌生,上輩子她回來後就是住在這裡的,這裡離二房主院很近,想來容金氏是想讓倆女兒離她近些才這樣安排的,畢竟她爹孃感情有隔閡,容金氏把生活重心都放在子女的身上也在情理當中。

剛一進去,屋子裡早已收拾好了,處處都透著明亮,空氣中還有股花香味兒,可見佈置是用心的了。

她左右看了看,然後對林安氏道,“奶孃,讓梅兒她們過來,按我們的習慣把有些地方重新弄一弄,這樣住起來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