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葉氏這才堪堪止泣,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溼帕子按了按有些紅腫的眼睛,省得讓人看出異樣來。

容靜春全身嬌軟無力地由貼身宮婢扶著半靠在迎枕上,整個人都憔悴不已,她恨自己這副身軀,縱有天大的福份也享不了,怎麼就這麼不中用呢?

不過這些心思她是半點也沒有流露出來,她得撐住,不為自己也得為兒子著想,想到兒子,她轉頭看向貼身宮婢,“皇孫呢?”

“奶孃抱著到隔壁的屋子餵奶去了,奴婢過去喚奶孃抱過來……”

容靜春微抬手示意不用,待會兒她還要喝藥,不想這藥味燻著兒子,那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寶貝,焉能不愛?

容葉氏沒有作聲,對外孫子她是又愛又恨,女兒要不是生這個孩子傷了身體落下病根,後面調養不回來又勉強懷了一胎,結果母體受損養不住胎小產了,這病症就越發嚴重,如今顯然是勉強吊著一條命。

看到宮婢端來藥碗,她伸手接過來小心侍候女兒喝了藥,然後又拿過帕子讓她按了按嘴角,“最近換了個太醫診治,可好些了嗎?”

容靜春沒有什麼表情,不過在接觸到母親擔憂的眼神時,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關於自己的身體她不想多談,“娘,三妹妹接回來了嗎?”

容葉氏小心地讓女兒半躺在床上,一提到容靜秋那個小蹄子,她就一肚子的無名火上升,“她還在莊子上,是個不識抬舉的貨色,真要便宜她?你二嬸母似乎不大願意,這些日子明裡暗裡都說要給她女兒挑一門好親事,擺明了是不想接我們的這道茬,而且你祖母得了她一本血經,對她似乎又另眼相看起來,再者那三丫頭不是好性子的人,為娘思來想去,這個便宜不如給你舅家更好……”

比起夫家的這些個侄女,反倒是孃家的侄女更順眼一些,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孃家不顯赫,若是因為她們母女倆給他們帶去了這份榮耀,以後也不敢虧待小皇孫,再說也沒有那個底氣作妖。

真是越想越覺得還是這主意好,她滿臉希冀地看向女兒。

容靜春愣了愣,沒想到都到了這節骨眼,自家老孃居然還來拖後腿,她的舅家有什麼地方值得人高看一眼的?

要人才沒人才,要勢力沒勢力,就是她的表妹們也平庸得很,這樣毫無亮色的人家,別說皇后了,就是她也看不上。

“娘糊塗啊……”她痛心地道了一句,還沒說完就因為情緒波動過大而感到頭暈目眩,身子忍不住往一旁歪去。

容葉氏嚇得忙去扶女兒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急道,“你就算不同意也別這般氣性大,都是為娘思慮不周……”跟自己女兒相比,孃家人算什麼。

“我沒事,娘別擔心。”容靜春輕拍母親的手,“我知道你想拉扯一把舅家,可是皇后是不會同意讓葉家的女兒當太子繼室的,沒有助力的妻室只會拖太子的後腿,本來她就沒考慮再選容家的女兒,是我,是我在後面花了多少功夫才讓皇后再看上容家女……”

說到這裡,她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母親不停地給她順氣,她這才緩緩地舒出一口濁氣。

容葉氏是心疼得險些要掉淚,“你慢慢說,為娘在聽呢,你說怎麼辦為娘就怎麼辦,我的兒啊,你可別嚇為娘……”

一旁的宮婢看情形不太對,忙去將太醫給的吊命藥拿來讓太子妃口服吞下,容靜春這才稍稍有些精神,她知道這些藥吃一次她離那頭就更近了。

揮手示意心腹宮婢退下,她拉著母親的手讓她坐回床沿處,枯瘦無力的手卻是輕撫著母親已經不顯年輕的手,想到白髮人送黑髮人,心裡又是一陣難過,“我這個位置只能是二叔父的嫡出女兒才能坐,娘懂嗎?其他人都不行,四妹妹小時候我見過,她被二嬸母寵壞了,爭強好勝,衝動易怒,嫉妒心強,我是萬般看不上她,”頓了頓,“我得為皇孫考慮啊,沒了孃的孩子在這宮裡無法生存下去,皇孫還那麼小,我哪能放心將他交給別的女人,好歹三妹妹與我有血緣關係,她也是皇孫的親小姨……”

容葉氏沒有女兒那麼樂觀,那容靜秋她也沒謀面過,誰知道是不是個心善的?

“為娘說句不好聽的,你可別惱,就算那容靜秋是皇孫的親小姨,她將來嫁給太子,難道就不生養自己的孩子嗎?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前人留下的子嗣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你可別忘了你那大姑母是如何遭你祖母嫌棄的,你祖母同樣受了她生母的大恩才能扶正,可是轉眼就去糟賤前人的女兒,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自從那大姑奶奶出嫁後,是再也沒有回過孃家,畢竟當初與老夫人容傅氏鬧得太難看,後來就連親爹死了,這大姑奶奶也只是在府門外磕頭上香,硬是不肯服軟到靈堂守靈,那會兒這就是京城的笑話。

就算有人指責這大姑奶奶不孝,但更多的人卻是說後母不慈,更何況還是個妾扶正的後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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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容傅氏當時氣得大病了一場,卻也只敢關起門來破口大罵那大姑奶奶是存心讓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