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秋此時被皇莊裡的侍女領到一處屋子裡梳洗,畢竟待會兒要參加晚宴,所以還是要稍微弄得整潔一點,不過在侍女打算給她換身衣物的時候,她笑著婉拒,“換衣裳啊,這就不用了,我不習慣穿外頭的衣裳……”

“可九殿下剛吩咐下來要公子換身衣裳清爽一下,衣裳都拿來了。”捧著新衣裳等候在一旁的侍女忙舉了舉自己手中的托盤,睜著一雙杏眼看著容靜秋。

“是啊,公子,這打獵都出了一身汗,換身衣裳會舒服些……”另一旁的侍女也加入勸說的隊伍,只差想要伸手強硬幫容靜秋換衣裳。

容靜秋強烈懷疑這是趙裕要整她,怎麼好端端地要她換什麼衣裳?

她這身黑衣裳哪怕是髒了也不太看得出來,況且這也是好料子的衣服,穿出門也絕對不會失禮的那種。

莫非,趙裕那個王八蛋在懷疑她的性別?

這個想法一出,她的神色立即沉了下來,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但她卻告誡自己不能慌,要分析這半天與他相處的珠絲馬跡,自己到底哪裡露出過破綻引起他的懷疑?

如果是三年前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她是沒有信心在趙裕的面前女扮男裝的,女子的脂粉氣不是能輕易掩飾的,可經過三年的偽裝,再加上她佔著年齡的優勢,是不會輕易讓人認出她的性別,再年長几歲就難說了,到時候女性的特徵會更明顯。

目光無意識地落到不入遠的銅鏡裡,入目的濃眉大眼是她刻意畫的妝容,把原先的柳葉眉和眉間的嬌媚給遮掩掉,而她又在鼻子與嘴唇處做了硬朗化的處理,所以這張臉才會顯得雌雄莫辯,而她與趙裕是這輩子的第一次見面,她有那個信心去賭那王八蛋並不知道她的性別。

哪知道趁她愣神之際,那侍候她梳洗的侍女卻以為她同意換裝了,正微蹲下來要給她解腰帶,那雙素手剛碰到她,她猛得反應過來,立即跳進來退後三丈,喝了聲,“你幹什麼?”

“公子,奴婢只是想給您換件衣裳……”那侍女趕緊解釋,生怕眼前這個美少年懷疑她圖謀不軌。

容靜秋不想為難眼前這個侍女,她也是聽令行事的人,於是道,“我不用換衣裳,你起來吧,這事不怪你,我自會一力承擔。”說完,她不意在這裡久留,還是趕緊腳底抹油溜了更好。

“公子,您別走啊……”那侍女起身想要去拉容靜秋迴轉。

容靜秋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走得更快,現在不溜更待何時?難道等著被人揭穿身份嗎?

在這個莊子裡東繞西轉的,總算擺脫了那過份熱情的侍女,她靠著牆喘氣平息跳得過快的心臟,果然,一見到那該死的趙裕就沒好事。

“你在這兒幹什麼?”

腦袋正放空想要喘口氣的容靜秋聽到這陌生的聲音,身子猛得站直朝那聲音處望去,入眼的是一張剛毅英俊的面孔,全身孔武有力,只覺得有些眼熟,在腦海裡搜巡了一下,真沒想起眼前這十七八歲的男子到底是哪家的貴公子。

“我……迷路了……”容靜秋一臉不好意思地找了個無可挑剔的理由,她是第一次來這皇莊,迷路了也很正常嘛,頓時,她就挺直背完全不心虛了。

鍾渠皺了皺眉,他對今天這個出盡風頭的容家旁支族人沒有多少好感,雖然看似今天的行為都是受了九皇子的脅迫,但這打蛇隨棍上向上爬的鑽營能力還是讓人不齒,也就騙騙九皇子和金三罷了。

現在更是在皇莊隨處亂躥,也不知道又打了什麼歪主意。

男子不屑的目光讓容靜秋不爽,她連這人是誰都不知道,又哪裡得罪了他?不過稟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還是好聲好氣地道,“這位公子……”

“不管你打著什麼歪主意,又想從中撈什麼好處,須得記得,這可是皇莊,不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鍾渠直接道,半點也不給容靜秋留面子。

容靜秋的臉色氣得漲紅,這都是什麼人?以為她很想到這裡來嗎?如果可以,她早就想一甩衣袖走人了。

她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別人都不給她好臉色了,還指望她能有多好的態度?嘴角上揚嘲諷一笑,“不管我如何,也輪不到閣下你來給我下定論,再說這皇莊你來得,我就來不得?我自認又不比你少胳膊缺腿的,大家都一樣是人。”

鍾渠的目光冷了下來,這人真不識好歹,他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對於眼前這容家旁支族人出身的少年來說,這算是忠言逆耳了。

“哼,給臉不要臉,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