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英猶豫了剎那,他憂心自個兒做不好,但少年的好勝心及時冒了出來,讓他咬了牙下定決心。

“好嘞!”他壓著聲音應答,卻語氣聽著都十分歡愉,“二嫂你且放心,這竹筆的營生我定然好好做!至於銀錢……我這手藝是二嫂你教的,路子亦是二嫂你找的,我交一回竹筆拿二十文便夠了!”

一月定然會做上個兩三回,沈沉英覺著這已然是極大的一筆銀錢了。

“竹子你自個兒砍,做竹筆也是你操刀,而這送去鎮上,亦是你來,我如何能拿那麼多?”明謹兒笑了幾聲,她瞧著這小叔子是塊兒料子,若是培養起來,許是能管下她計劃中要開的食肆,以及今後可能要有的雜貨鋪子,“你每月將收入拿一成給我便是。”

沈沉英當即怔住,他知曉那是多大的一筆銀錢,終歸是年紀放在這兒,便顯得有些慌亂,“二嫂,這、這也太多了!”

“是拿去給你做營生的。”明謹兒企圖規勸幾句,卻從他眼中瞧出了堅決,只好話鋒一轉,“你若是嫌多,便將覺著應當給我的那份,權當是我為你那些營生入股,今後分紅算我一份便是。”

這話一出,仔細思索了半晌,沈沉英這才點了頭。

他顯得興奮不已,不斷地摩拳擦掌,腦中也不知在規劃著些什麼。

“成了,等會兒將飯給吃了,再歇上一歇,你便去砍竹子來,我教你做竹筆。”明謹兒笑著交代了幾句,便去將油紙包中的絲線給翻了出來。

那竹筆已然有不少人仿製,今後的營生也斷然不會多,只是多多少少都有些進賬,至少足夠讓沈沉英去試他的營生。

很快飯便被劉氏熱了熱,幾人往飯桌周邊一坐,沈沉奚便先與沈父沈母提及了書院一事。

待交談過後,沈大哥扒了幾口飯,他本身是要去鄰村的,硬是因著沈母要等她的二兒子回來,也一併等著未曾用膳。

“弟妹,鄰村許是有戶人家養的狗下了崽,我今日也挑一隻回來,要公的母的?”沈沉安如此問道。

他的話音一出,沈母便停了筷子。

“家中都快揭不了鍋了,養什麼狗崽子。”她的眉頭皺得很緊,看向明謹兒的眼中帶了幾分失望。

沈母許是又覺著她亂花錢,以後定然過不好與沈沉奚的小日子。

“娘,那院門年久失修了。”明謹兒先是如此說了句,正要往後勸說,身側之人便開了口。

“里正家的徐氏知曉了豆腐之事。”沈沉奚簡單幾個字,便聽得除了沈父之外的沈家人,都曉得了此事的輕重。

徐氏知曉了,那麼里正也會知曉。

這一家子都未曾有幾個好人,定然會想方設法來找沈家的麻煩,妄圖將做豆腐的法子給捏在手裡。

沈母便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她抿著唇,如何也不願意再將家中僅有的米麵分出些給狗崽子,可又覺著只能如此。

她忽的幽幽嘆了口氣,“那裡正家的侄子徐弘毅,將髮妻給打得下不了床榻,人已然被孃家給帶了回去,正鬧著要和離。”

沈母這話一出,明謹兒便垂了首。

她記著那個小婦人,瞧著也是個好相處的。

“和離了才好!”沈沉英連著扒了幾口飯,口中含糊不清,“遠離了那些吃人的玩意兒,也不用三天兩頭被打!”

“閉嘴!”沈父呵斥一聲,顯得極為不滿,“里正家裡的事兒,是咱們能說的?吃飯!”

他又埋著頭吃了起來,還時不時伸手摸幾下隱隱作痛的脊背。

沈沉英心中不忿,也還是忍下來,他看了眼二哥,又看了眼二嫂。

不給他在桌上說,那他便去尋二哥二嫂!

也不知在何時,原本與明謹兒十分不對付的沈沉英,也在心中徹底認可了她,甚至還隱隱約約將她放得與沈沉奚一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