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奚瞧向他們,還不曾開口說話,明謹兒便一下子怔住了。

“糟了,我忘了將那油紙傘給拿來!”她心頭頓時陣陣悔意。

出門時太過匆忙,明謹兒只一心顧著將揹簍給帶上,卻將油紙傘給忘了個乾淨。

“無妨。”沈沉奚應了聲,又朝著書院側身,“進來吧,院中說話。”

他指的院中,便是平日裡明謹兒送午膳時,會去的林子裡。

三人一道進了書院,左拐右拐,很快便到了林子中。

沈沉英心中稀奇,一時將正事兒拋到了腦後,四處觀望起來。

他不過半大小子,如此行徑再是尋常不過,卻引得周遭幾個學子竊竊私語。

明謹兒注意到了他們的眼神。

那是如同徐弘毅一般的神情。

打從心眼裡看不起農家子弟,更看不起農家子弟的家中人。

也不知他們每日裡吃著田地裡中出的穀物,會否想起此時自個兒的行徑。

許是早已忘了個乾淨。

明謹兒將目光收了回來,壓著聲音說道:“家中米糧吃完了,今日你的午膳便與我們一道出去吃。”

沈沉奚點頭,這一切在他預料之中。

“我已然與米糧店掌櫃的說好了,你只需帶著沉英去背米糧便是。”

他緩緩開口,聽得明謹兒隨之一怔。

“你……你整日裡待在書院,卻知曉我們何時會將米糧給吃完?”她心中震撼,一時之間,面上也表露了出來。

聞言,沈沉奚未曾來得及開口,便聽見沈沉英昂著腦袋說道:“我二哥向來如此!”

他語氣裡滿是驕傲,似乎這是什麼大事兒一般。

倒是引得沈沉奚將嘴邊的話都嚥了回去,且目光中多了幾分無奈。

“他如今壓不住性子,許是得多讀幾年書。”

原本的話也不知是何,出口的已然變了個模樣。

“二哥。”沈沉英聞言,神色有幾分不自然,他喊了聲,便滿臉地欲言又止。

“嗯。”沈沉奚只應聲,也不追問,便如此好整以暇地坐著。

明謹兒剛要開口催促,便見沈沉奚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四目相對,似乎心中所想的一切,都不需要開口了。

原來他是想磨一磨沈沉英的性子。

明謹兒便不作聲了,她反倒是打量起四周的竹子。

沈沉英急得額頭都冒了層細密的汗水,卻如何也不知怎麼開口。

“我……”他起了個話頭,又結巴了起來,在沈沉奚那平靜的目光下,掙扎了許久,好似豁出去一般,語速都快了不少,“二哥,我不想讀書!”

他這話一出,便引得二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沈沉英咬了咬牙,索性在此時說個清楚,“我不喜歡讀書,也未曾有二哥聰慧,送我去學堂中讀書,只會……只會浪費家中的銀錢。”

一番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盡數說了出來。

心頭壓著的巨石,因著這番話消散了個乾淨,但沈沉英還來不及歡喜,便又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