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被一團愁雲籠著,伴隨著沈老漢吧嗒吧嗒的抽旱菸的聲音,幾個人默默坐著,誰都沒說話。

方才沈母已經說了,家裡存銀幾乎一掃空。

剩的那些個零碎,滿打滿算也就夠全家支撐兩個月的生活,但是,下月就是秋收結束,要給二郎的書院交冬季的束脩。

可一旦天氣轉涼,全家老小連像樣的冬衣都沒有,更別提能買柴取暖了。

現在雪上加霜的不止這些,足足七兩多的負債,大半年的攢頭……

他們拿什麼還?

每個人臉上都是愁眉苦臉,沈父重重地唉了一聲,越抽越不是滋味。

“三郎現在人呢!”沈老漢悶著頭,一把子將煙槍擲到桌上,心裡一口氣提不上來,捂著肺咳嗽不斷,邊道:“我…我要打死……這個小兔崽子!”

劉氏和沈大喪氣的,連句話也沒勸和,他們也愁,來年還打算送大寶也去學堂長長見識,現在,都泡湯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沈母心裡算著賬,聽見這話,眉間閃過憂慮,原本算賬的手,也慢慢停了。

再算,也算不出錢來。

“回來想辦法借錢,也得把債給還上……”

“三郎他人現在又不知道去哪了,半大個孩子,犯了錯,連家都不敢回。”沈母倒不是為小兒子開脫,只是賭場的手段,她多少還是聽說過的,現在連他們都找不到三郎,人還能去哪?

“別提他了,這小子敢回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沈父恨的連拍了幾下桌子,震得全身都晃了晃。

劉氏抱著二妮一聲不吭,臉上淚痕還沒消,精神半蔫了,可聽見這話也不由得撇了撇嘴。

明謹兒也沒說話,只是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賣了糧食,回來我就上碼頭上拉縴去。糧食除了留種,要不都換成粗糧,能填飽肚子就行,等捱過這個春節,下一年我多給人做活,說不定就能還上了。”

沈大猶豫了一下,悶著頭說了聲自己的打算。

這種苦工來錢快,可是對身體損傷大,如果不是日子過得窮困潦倒,沒幾個人做這個。

更何況,沈大經常進山打獵,給人幹小工壘房子,只是入冬哪還有什麼人蓋房子,連打獵也變得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