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走出船艙,卻見碼頭上數以百計的,衣冠楚楚計程車人們,盡都仰著頭,望著天空,不斷指點議論著。

下意識回頭。

原來。

淡淡的金色光輝好似朝陽將出未出之時,在遙遠的海天相接處,為蔚藍的天際罩染一層如夢似幻般的明輝。

現在這層淡到極致,妙到極致的光輝,就在客舟的正上方,將整個碼頭,甚至整個雲舟亭覆蓋其下。

人們站在地面,仰頭觀看。

看到的是一座虛幻而又真實的俊秀山嶺。

虛幻的是,山嶺只是光芒所呈現的虛影,一眼能夠分辨。

真實的則是,草木、碎石,乃至於一道潺潺流過的小溪濺起的水花,都清晰可見,儼然果真有這樣一座山,這樣一處所在。

就在這樣的虛實妙景之中,客舟下層艙室內發生的一切,都被展現在了虛幻的山嶺之間。

艙室裡求醫候診的人們蒙著燦燦金光,他們在兩名舍家修士所不斷宣講出的圓光、優譚、密陀、旃馨等諸多舍家,以及聚窟道洲獨有的奇花異果的異象中,紛紛聚集在並無特異的張機身邊。

而後就是陳仲帶著許靖來至舍納蘭身前,一問一答。

碼頭上的王承先心有所感。

諸多跟來計程車人們,則是議論紛紛。

舍納蘭用婆勒語講經,吸引不到人,向陳仲請教……

舍家要在蓬萊傳播他們的學問,還不願意用蓬萊的語言去講?

眾人抨擊之際,陳仲簡單說出了眾人心聲。

於是,一輪圓光,便要悄然在陳仲腦後浮現。

舍納蘭有意藉助陳仲聲望,擴大舍氏在蓬萊的影響。

他就不介意將陳仲奉為舍家的外道之師。

只可惜,當那圓光悄然匯聚之時,卻有劍吟微鳴,這鳴響聲起始如風遠至,透人心田,接著便由心而散去百竅,齊鳴合唱,百竅之聲震動性靈,如聞天地訇然、玄冥嫋杳……

天籟!

毫無來由,聽聞劍鳴之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樣一個詞彙。

當劍鳴遠去,再不可聞,眾人恍然間再欲追尋,卻見天空淡金色的光輝中,山還是那山,溪水還是那溪水。

兩名舍家修士腦後圓光依舊。

陳仲則一席布衣,腰懸長劍,轉去了候診人群之中。

曾在陳仲腦後悄然聚集的圓光早已不知去向,而陳仲所到之處,山水金輝,也似被無形的大手抹去,重新變為客舟下層艙室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