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沒有加,但買鹽的錢,不知加了多少。

丁夏一拜到底:“陳公良言,丁夏必定銘記在心,今日之後,必當盡反此惡政,然丁夏愚魯之資,敢請陳公教我!”

讓陳仲教導?

那恐怕還真不行。

論治政,陳仲比丁夏的實際經驗差遠了。

發現問題,從來不是什麼困難。

如何解決問題,才是對智慧的考驗。

“遜之不可妄自菲薄。”

陳仲將丁夏攙起。

“武次之政,雖洪陸八道州,亦未見可匹之者。雖有瑕疵,攻之可也,何得目以惡政而欲盡反?”

丁夏萬沒有想到,陳仲已經用事實將他的觀點和治政方法完全駁倒,卻反過來支援他。

要知道,《管子》雖然既有道家遺緒,又有儒家枝節,但實質上堪稱開法家先河,是與從儒家荀子一脈蛻變而出的法家學說,共同支撐起法家道統的兩大分支之一。

道家傳人,看不上儒家的同時,更看不上法家!

陳仲身為道家修士,如此好的打擊法家道統的機會,竟然就這麼不要了?

丁夏想不通,但陳仲非常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他想要的是理想中的公平世界。

那樣的世界,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家學說真的可以給出。

包括道家。

道家只是嘗試向世人揭示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什麼,卻不能告訴世人具體該怎樣利用世界的本質構建理想中的世界。

不。

或許先師老子早已講清楚了該怎樣做。

那便是無為。

不需要主動去做什麼,因為你做不到。

只需要去觀察,任其自然,因為只有這才是你能做到的——自然規律之下的演變。

所以,陳仲不在意治政者是誰,採用什麼樣的學問,因為這些無論是什麼,“自然”都會讓他們沿著“自然”的方向而改變。

當然,陳仲也是“自然”中的一份子。

故而,他也順應“自然”。

他不能容忍惡行是“自然”的,他主動懲治為惡之人是“自然”的,他欣賞丁夏的優點與指出丁夏的缺點也是“自然”的。

他期待丁夏,以及“丁夏們”的種種“有為”,最終或許會為他帶來關於“理想世界”的啟發,同樣也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