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廣早先就是在不羨學館殘跡間等待楊鳳和許靖,做為臨蠶郡人,他對不羨學館和那些學館為了保衛臨蠶,保衛蓬萊而犧牲的先輩,自是極為崇敬。

當下,方廣指天起誓:“先烈在上,我方廣若有一句虛言,便叫我永世不見天日!”

起誓罷。

方廣便說起他與許季山之間的故事。

原來許季山向來有仁善之稱,上任臨蠶郡後,郡府小吏根本不懼許季山威嚴,或者說許季山本也就沒什麼威嚴,他一向是以仁德感化治下的。

於是臨蠶郡吏員普遍肆無忌憚,仗著臨蠶郡因學風濃厚而導致的門閥不興,郡中薄有家產,但財力勢力皆只尋常的寒門素戶數量眾多的環境,私底下不斷坑害良家,侵吞財物。

這事,全郡都知道,只瞞著許季山一人。

事實上,許季山也並非全不知道,但就算是有人到他那裡告發,他查實之後,也是找那些小吏談心,然後放他們回家休假,什麼時候深刻認識到錯誤了,什麼時候重新當值。

這算什麼懲罰?

又有哪個吏員害怕?

也幸而許季山身為儒家大修士,他對人講道理,被講道理的人修為不及他,回家之後確確實實是要反省的,畢竟儒家以言動人的本領,在檀德臺上兩位舍家大修士出手之前,堪稱天下第一。

若非如此,那些告發之人,恐怕還要受到打擊報復。

方廣說起這些,對許季山倒也沒什麼過分的言辭,只是要說尊敬,真就沒有,不過就事論事的架勢罷了。

許靖在一旁氣憤無已。

楊鳳則恍然知曉了方廣是誰,指著他道:“你、你是那為父報仇,被收押後,母親又病亡,崇德公放你回家為母治喪,治喪後你又依約定,自投監牢的方欠山!”

先前楊鳳與方廣交手所受的一點小傷,這片刻間,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

而楊鳳所說,正是才發生不久,導致許季山放棄郡守之職,同時也被傳為美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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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士林中說起此事,多是講的許季山仁德,感化人心,方廣在其中就是個用於成全許季山美名的例子,故而楊鳳一開始根本沒有將方廣姓字記起來。

如今楊鳳既然記起,那麼由他這第三人講述,便比方廣自己辯白更有說服力。

當下,楊鳳講梗概,方廣時不時補上一些細節。

原來當時害了方廣父親的吏員,又被許季山以休假做懲罰,放回了家。

方廣當夜便上門去,捉了吏員,當街宣佈其罪,一拳將之打殺。

此事影響巨大,臨蠶轟動。

許季山不得已,將方廣收押入獄。

這不得以,卻還是由方廣補充,說起當日許季山執著方廣手臂,邊是勸說,邊是慨嘆,幾乎落淚的情形。

方廣憤憤:“迂善如許公者,只他一人已多,斷不可復加於世!”

方廣入獄後,其母喪夫失子,竟一病不起,而方家寒門小戶,竟無治喪之人。

許季山聞聽,當即便放方廣出獄,回家治喪。

有人勸告許季山,說方廣一旦出獄,必然逃走,屆時——恐汙明公清譽。

許季山卻說:“齊衰之喪,不亦大乎?圄子別母,君子所不為。彼走不歸者,吾自當之。”

許季山一意孤行,放出方廣,而方廣為母發喪完畢後,穿著喪服,果然自投監牢。

許季山大為自得,認為他已經成功感化了方廣,方廣不必再坐牢了,於是上奏桓志,願以他自己郡守之職,換取赦免方廣。

這個故事,其實陳仲在檀德臺上就聽到過,只不過那時僅止兩句,連是誰在為陳仲介紹許季山時所說都不記得了。

卻不想,故事中人,如今一人成了大修士,而另一人已然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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