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仲達問道:“季重倒是念舊。”

吳質搖頭:“何舊之有?想當初,我為他殫精竭慮,到頭來卻是鳥盡弓藏。”

曹廣登基之後,與世族媾和,朝堂上的寒門新貴被排擠一空。

吳質卻也是寒門出身,而且因其早年表露出的才華略差一籌,未入魏武眼中,故而早早就攀附在曹廣身邊,為曹廣出謀劃策盡心竭力。

然而隨著朝堂上的寒門官員處境變差,吳質為了自保,不得不與郭況那班人物抱團,最終結果還是郭況出逃,朝堂上寒門出身之人盡被壓制。

吳質也被波及牽連,雖說憑著曹廣網開一面,只是貶官了事,不像其他的郭況黨羽,連性命都難保住,但這依舊令吳質耿耿於懷。

吳質死後,魂魄被司仲達拘至鬼國,直接授予了祂司空一職,堪比陽世朝廷三公,卻是讓吳質感恩戴德。

司仲達見吳質這般回答,很是滿意的樣子,而後才問起陽世有何變故。

吳質當下就把陽世幾名重點關注著的信奉者,於心中祈唸的訊息說了出來。

司仲達一聽,竟是陳仲已將司亮擒下,登時大驚。

想到了算計陳仲可能失手,卻沒想到會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司亮在司仲達諸子之中,雖比不上司帥、司旦的才幹,卻也是難得的秀出之才。

如今他落在陳仲手上,只怕是完了。

“子翼自幼脾性暴烈,對下刻薄寡恩,落於陳子正之手,我兒危矣!”

司仲達嘆息閉目。

邊上吳質面上露出難過神色,心底卻是不以為然,司仲達的評價實質上已經是在刻意遮醜了,那司亮幼年時候的事情,吳質是不知道,但吳質死後,成為這蒿里鬼國司空,查閱陽世諸人善惡品行,就是祂的本職之一。

司亮在家中時,對待奴僕之流,都不能用“馭下極嚴”來形容,那簡直是動輒得罪、非死即殘。

司亮憑著他的早慧、靈秀,對下人極度苛刻,稍微犯錯就是嚴刑以待。

即便吳質也從未將那些僕從之流看做是人,卻也不能認同司亮的行事作風,倒不是吳質可憐僕從,而是祂認為馭下嚴苛到近乎暴虐,那麼僕從早晚也會有忍受不了,逆而反噬的一天,這是不智。

如今司亮落在陳仲手中,以陳子正那將賤民僕役也與士人大修視為等同的性情,只待他察知了司亮做過的事情,令司亮為那些僕從抵命,簡直是一定的!

不過心中這麼想著,吳質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來。

祂適時露出憂慮,問道:“陛下,我等於宛郡尚有廟宇、像身,可否遣人營救?”

司亮早先在宛郡悄悄搭建的祠廟,是蒿里鬼國向陽世投放鬼卒的重要前提,平日為了隱藏司仲達的存在,類似的祠廟就連司氏族中都沒有。

然而司仲達聽了這話卻是以手覆面,流淚道:“不可!陳子正於大局無涉,當下萬不可暴露孤於曹昭伯與夏侯氏耳目之下!”

司仲達一臉悲痛,口中說的卻決絕無情。

“子翼,便看他自家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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