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喀……”

稀碎的牙齒碰撞聲。

從孔劭身後的副席上傳來。

正是羊壇身邊,那為孔劭書記的昭明孔氏後輩所發出的。

他擅長書法,能習後漢鍾侍郎之正書。

孔劭讓他做這書記之人,便是有意藉此為之揚名。

但是,他所記之中,襄公矩僅僅中四品。

這本是不會公佈,除非襄公矩死了,才會考慮流傳出去,進一步打擊五行論餘緒的手段。

現在,若是被襄公矩自己看到,並且宣之於眾。

且不說士林公議。

單單襄公矩發起怒來,就算孔劭都抵擋不住吧?

他一個尚未感應的小小後輩,豈能留有命在!

更一旁。

丁夏也自皺眉。

他早先知道孔劭做法,便不贊成,只是礙於雙方總體立場一致,不便爭執,此刻暗歎一聲:“作繭自縛。”

但無論如何。

丁夏是要維護形名說的,故而他越過僵滯中的孔劭,以及不知為何呆坐不起的謝弼,欠身而起。

“仙翁,今日論道,實則無意冒犯先賢,心中所求只為大道,與仙翁、崇德兄、慶德兄,乃至於天下修士,並無不同。只是我等年少德薄,言行多有冒犯,萬望仙翁海涵。”

丁夏說到這兒,對襄公矩,更是隔著座席對南側的許季山、高獲、楊鳳等人,深深下拜,施了一禮。

但施禮畢。

丁夏卻是愈發堅定地對襄公矩道:“然,白虎、太玄,傳習於世近五百載,天下修士歷耗志節,止於修身。此舊日之學有失,已為天下公論,仙翁實乃我蓬萊學問之宗,諸士之師,何以泥古若此?晚輩懇求仙翁,轉持新法,若能如此,晚輩等必定附驥於尾,鞍馬前後,但有所指無所不從!”

丁夏一直希望能夠說服襄公矩。

在他看來,雙方的矛盾不是什麼解不開的生死大仇。

相反,其實他們的出發點都一樣。

之所以發展到今天這個局面,桓志、謝弼、孔劭等人的私心,才是根本問題。

丁夏固然看不上那種藉著新法的幌子,謀求私慾的做法,但他更不可能因此就拋棄新法,轉而支援明擺著已經走入死路的舊法。

這是一個輕重的問題。

丁夏認為支援新法更重要。

而襄公矩等人,明顯認為制止桓志那些人的私慾得逞更重要。

“遜之在武次,物阜民豐、百姓安樂,餘在平原,亦曾聽聞百姓羨慕之聲,新法得卿,餘雖死,知其無大患。”

襄公矩對丁夏評價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