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士人的注意力,更是早被吸引開去。

唯有場中的許季山,仍在淡金色光芒中苦苦支撐;南側座席上,高獲、楊鳳焦急萬分。

而陳仲,竟也按下鈞平劍,沒有立刻動手。

只因。

就在方才,淡金色光芒中,分明有另一名襄公矩一閃而沒。

那名襄公矩看起來裝束似與舍磨騰、舍納蘭一般無二,只是滿面苦色,猶如在憂慮眾生。

這名襄公矩,哪怕是陳仲都僅僅驚鴻一瞥,再見不能。

陳仲相信,此刻的檀德臺上,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察覺。

剛剛襄公矩前來阻止陳仲衝動,恐怕同時也已經出手援救許季山。

只不過。

陳仲無法想象,襄公矩是怎樣做到的。

舍磨騰的清淨俱足阿婆那,針對的是許季山,尋常外人根本無法入內。

如果換了陳仲去援救許季山,也不過是拔劍斬氣,以陳仲自己的方式,在外界攻伐,從而迫使舍磨騰收手。

陳仲很好奇襄公矩的手段到底是什麼,再加上剛剛襄公矩親來阻止。

他決定等一等。

“舍氏之學,實乃‘內無所得、外無所求、心不繫道、無念無作’之學,以‘果業殊勝、非修非證’,終於‘不歷諸劫、緣覺得道’。”

孔劭的翻譯,不如說是用自己的話,自己的需求,將舍家學說化為己用。

果然,隨著他話音落下。

“非修非證”四個字,就立刻成了議論焦點。

洪陸任何一家傳承,講究的都是修行!

非修非證?那還如何成道!

舍家確實講究一個“非修非證”,但卻絕對不是洪陸修士所理解的“非修非證”,不是不用修行、結果天生,如果以這種類似於“天定論”來理解,那就是大錯特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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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孔劭的翻譯,要麼是他自己就理解錯了,要麼是有意在引導眾人朝著錯誤的方向理解。

前者的可能性,很小!

因為按照孔劭的翻譯,再結合他、謝弼輔佐桓志推行的形名說新政來看。

這所謂的“舍家學說”,分明就是在為“評定品級,分配權利,最終成就自開始便已確定”的行為而搖旗吶喊。

趺坐的舍納蘭,期待全然變成了遺憾。

他們離開聚窟道洲,為的就是光大舍家。

因洪陸八道州陷於紛爭,故而選擇了相對安定下來的蓬萊。

在這裡,他和舍磨騰首先覲見了蓬萊君桓志,隨後又與桓志身邊的數位重要臣僚結交,原已議定,此次論道法會上,他和舍磨騰支援桓志推行新政,從而換取桓志和孔、謝等大世家幫助舍家造勢。

但現在看來,桓志、孔劭,對他二人都是利用居多,甚至不惜對舍家學說進行曲解。

如今,僅剩下的希望,也就是尚未結交的謝弼、丁夏等寥寥幾位世家門閥的掌舵之人。

與此同時,南側座席。

董志張迫不及待問陳仲:“子正公,孔休遠所譯對也不對?”

徐幹聽著孔劭翻譯,也感覺似乎滋味不對,轉而期待陳仲回答。

陳仲仍在盯著舍磨騰與許季山,聞得提問,淡然道:“孔生譯己,何曾譯人?舍磨騰所誦,乃舍家阿婆那之清淨俱足篇,直試譯之,或曰‘欲斷生死,趨渡世道,當得四非常定,一定空無邊處曰識苦,二定識無邊處曰舍習,三定無所有處曰知盡,四定非想非非想處曰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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