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暗軒這一刻心如在烈火之中煎熬!進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況。

他知道傷勢過重的音音應該立即回師門救治,盡管他這一刻想要將眼前這個人徹底的抹殺。卻也只能夠暫時壓制住心中滔天的怒意。但是心急火燎的想要帶走梵音的他也是第一次産生了後悔,不應該將他的珍寶陷入這樣一種危險的境遇!

今日,註定是不能夠速戰速決,帶著音音全身而退了!他眯了眯眼,眼中劃過一絲決絕,抬手暗暗的掐出了隱秘的傳音古訣。

然後在儲物袋中拿出來了一張玉塌,小心翼翼的將黎梵音放在了上面,在給他蓋上了一層雪白的狐裘之後,方才緩緩地轉身,滿臉寒意的看著身後的雲虛衍。

張開五指,手中便出現了一把青銅古劍 。劍身上刻著繁複的遠古銘文,泛著古樸,滄桑,肅殺與寒意交織的氣息。

“你該死!”他淡淡的抬了抬眼皮。

泛著寒意的劍尖劃過堅硬的輜墨墓石地面,留下了一道道劃痕。而那並不顯眼的劃痕卻在黎暗軒離開一步後,“砰……”的一聲裂開了一條巨大的溝壑,隨即那溝壑越來越大,硬是將原本的地面劈成了兩半。

他們周圍的時空也瞬時風雲突變,天漸漸的暗下來了。劇烈的風將他們的衣袍吹得嘩嘩作響。連原本一絲不茍的發髻的也有些淩亂。幾縷青絲拂過臉頰,黎暗軒眯了眯眼,突然間動了!

一時間,黎暗軒就彷彿化成了一刃人形利劍,周身縈繞著一股天青色的肅冷氣息,勢不可擋。而雲虛衍卻唇角虛虛的帶著笑意,看著有些漫不經心。似是無意識的感嘆了一句:“果然每一次見你,你都這麼的礙眼呢!”

眸底劃過一絲濃烈的嗜殺,他懶懶的揮了揮衣袖,指尖一劃,身前便出現了一團漆黑的濃霧。

本就昏暗下來的天地在這一刻突然被烏黑的濃霧所包圍。已經看不見誰是誰,卻能夠依稀感覺到那兩抹快到炫目的身影。黑霧之內時不時傾瀉出絲絲濃鬱的靈力以及天青色的天地法則,亦或許是四處飄逸的濃鬱蟄氣和魔氣。

本來遼闊的練武場這一刻被聲勢浩大的蜇氣和靈力震得支離破碎,盡數倒塌,只剩下一地高大建築的斷肢殘垣。

連原本意外在那裡的弟子們都難以倖免,死傷無數。滔天的灰塵彷彿是天然的墳土,在那些慘死的弟子身上臉上落了一層又一層,想要將他們掩埋。而新的灰塵還在隨著那兩抹鬥得天昏地暗的人影不斷的産生……

唯有黎梵音躺著的那一方時空,安靜美好,彷彿一點都不受叨擾。

收到資訊的輕鴻道君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輕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停在半空中,如雪般不惹凡塵的衣衫,隨風而動。而這裡卻是鋪天蓋地的灰塵,他,與這裡格格不入……

若是曾經,他不說踏足於這裡了,或許是連看一眼都不可能。

只是這一刻,看著那裡靜靜地躺著的那個人,他卻一下子慌了。打破了自己的所有規矩和底線,到底是人不同。

腳下未停的便向著那個人毫不猶豫地淩空飛去。

方才一收到黎暗軒急促的訊息時,他實際上已經在路上了。

只因梵音從來都沒有哪一次的離開讓他像這一次這樣的心緒不寧……

快要靠近那個人了,他一向波瀾不驚的心居然劇烈的狂跳了起來。

“音音應該只是睡著了吧!”他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說,但是眉宇間卻不自覺的帶上了濃烈的擔憂。

終於貼近,他才愕然發現,那個人一向淡紅色的薄唇是那樣無聲無息的蒼白,而他垂下的睫羽更是如同奄奄一息的蝶一樣,脆弱不堪。像是在發出最後無望而又悲傷的掙紮……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撫上了他的額頭,方才他有一瞬間的沖動,抖動的手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探探他的鼻息。臨末了,才突然改為了撫上他的額頭。

“不,他的音音應該只是睡著了……”

手下的觸感很涼,彷彿一塊寒玉,比他這個從小因為修煉無塵道而體寒的人還要涼上幾分。

他的心猛的就是一驚!緊緊皺起了眉頭,果不其然,手下一探,那人已經氣息極其微弱了。雖然黎暗軒已經提前封閉了他的心脈和丹田,但是那毒霧還是進去了。

未曾多想,他便伸出兩指,化靈氣為利刃,劃開了那已經面色有些透明的人的脈搏,而後劃開了自己的。

將那人扶起,又讓他盤膝坐好之後。他將自己割開的傷口與梵音的傷口對上,然後以靈氣為媒介,進行了換血……

那黑色濃霧並不是實體,而是以人體內千絲萬縷的小血管為通道,進入血液之中。並且一旦徹徹底底的進入心脈,被霧氣嗜心,那便真的沒有辦法了!如今情況危機,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黎梵音的臉色稍稍好轉了一點點,而輕鴻道君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那進入體內的霧氣就如同穿腸□□,一點點的腐蝕身心一樣,每到一處,輕鴻的體內便劇烈的疼痛著。不知不覺,額頭居然析出了一層薄汗。

他修的道,便決定了今天他和自己的徒兒只能夠活一個!

無塵道,天地歸一,而這濃霧是那千千萬萬死怨之氣所凝成的蜇氣,是世間最濁,最陰暗之物……與他的道是勢不兩立的存在,只存其一。

“既然註定我們今生無緣,那便讓我換一種方式留在你身邊吧!”

他恍恍惚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