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晚了,大家先回家去吧……”

王猛見司月不出聲,遣散了周圍的幾個孩子,才又轉身心虛地看向她,“那個……司月,你要和我一道走嗎?”

司月騎在阿凡提背上,眯眼俯視著王猛,直到把後者看得心裡發毛,方肯罷休。

她率先收回目光,直視前方,“走吧。”

“啊?哦!好的!”

王猛一路上心神不寧,就怕司月和他爹王全告狀。

說實話,兩人原本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但是,打從他記事以來,他爹便總是有事沒事地,往隔壁司月家的雜貨鋪裡面跑,又是給人家幫忙幹體力活兒,又是做這做那的。

王猛把這一切看得明白,他認為父親王全是去給那司月的母親司青婉獻殷勤去的,偏偏人家還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

再加上後來那一次,他想把阿凡提那畜牲吃掉的事,被王全當著街上那麼多街坊的面,狠狠揍了他一頓。

王猛當時的心情,別提有多憋悶和委屈了,又不是已經把那畜牲吃掉了,他爹居然打得他屁股疼了一個多月,就連吃飯都只能站著。

作為兒子的王猛覺得,自己這爹當得忒沒男人樣兒了,光知道揍他也就算了,還用熱臉貼人隔壁家的冷屁股。

不過自那以後,無論他再如何挑釁、謾罵司月任何話,她也再沒有和王全告過狀。

所以,王猛好了傷疤忘了疼,膽子又逐漸大了起來。

近些日子以來,他發現司月經常會外出採藥,便三天兩頭堵在烏啼鎮鎮口,找幾個相熟的小夥伴一起守在這裡,編些順口溜罵她。

以往那幾次,司月總是不接招,進了鎮子也不理他,徑直回家。

王猛感覺自己就如同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別提多鬱悶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司月今天突然就理會他了,只是這一理,就說要和他爹告狀。

天知道,他王猛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他老爹王全的拳頭,他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可想而知。

健壯的小少年嘆口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說白了,還是沒娘鬧的,要是他娘還活著就好了,那自己也不會沒人疼,沒人護了。

……

就這樣,原本一人一獸的隊伍,在烏啼鎮裡,壯大到了兩人一獸。

司月坐在阿凡提背上,面色如常。

可她這狀態看在王猛眼裡,反而讓他更加忐忑了。

司月的性格他還是有點了解的,對方表現得越是平靜,越說明會有大風雨爆發啊!

當年阿凡提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此時後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明知道司月本性裡就是個記仇的,還非得招惹她。

想想她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告他的狀,會不會是在醞釀著更恐怖的事?

比如,讓他爹把他打個半殘之類的。

王猛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可能是真的。

萬一老爹把他打殘了,自己瘸著腿走路的那畫面……

想到這裡,他渾身顫抖了一下,臉色變得愈發難看,氣勢蔫兒巴地跟在阿凡提身側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