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靜靜地把手機交還給鬍子,清晰地說道:“電話裡迴音混沌,可供聲音折射的空間很狹小,伴有斷斷續續的水流聲……他在某個衛生間。分頭找。”

張寧、鬍子和韓笑,看著他波瀾不驚的面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電話確實是打給謝輕名的。

但他實際上完全無視了謝輕名的存在。

謝輕名在說什麼,吼什麼,再怎麼聲音大到鬍子他們都能依稀聽見,陳堯也許一句都沒聽進去。

因為他從一開始要聽的,就是背景聲音。

五分鐘之後……

謝輕名就黑著臉,被鬍子拎到了休息室裡。

“我就不明白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有罪嗎?腦子有病吧你們!”謝輕名沒拿正眼看他們。

“對,我們腦子有病。”陳堯站在他面前,雙目平視。

謝輕名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了一下——真的是腦子有病,不然,怎麼會接納他這樣一個隊友?

張寧站在謝輕名身後,搓了搓他的臉:“喂,既然都被逮出來了,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說來讓大家開……咳,分擔分擔?”

“我沒有。”謝輕名習慣性地嘴硬了三個字,然後,看到所有人的眼睛裡都是擔心,他又咬了一下嘴唇,低頭,說道,“就是跟三生戰隊的隊長打完,也不知道為什麼,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陳堯說的事,而且,仔細一想,我將來在獨裁戰隊中的位置……是主力突擊位——這是秦一燭的位置!”

“所以?你擔心,秦一燭出獄之後,你再沒有上場機會?”張寧問。

“……”謝輕名一抬頭,那種咬著牙不肯承認的委屈,卻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張寧這話是大誤會了。

“你是覺得,你不可能達到火蟲的高度。”陳堯幫他直說出來,一點彎兒都不轉的,就這樣正面刷臉上。

“……”謝輕名扛不住,腦袋埋得更低了。

“你確實不能。”陳堯又一句幾乎打出了爆頭。

“……”謝輕名緊緊地攥著手指。

張寧他們都笑了。

搞個半天就是這麼點事情呢?

謝輕名自己糾結,又不願意說,躲起來一個人鬧小別扭。

當然,也能理解。

謝輕名從初中開始一直到現在高三,日複一日的枯燥訓練,不是沒有人看在眼裡,他不缺天賦,他又肯為自己的夢想付出努力,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不成功。

可他今天和王孤意對戰,幾乎整整一天,他明白,他真的差得太遠了。

一線戰隊的職業選手,沒有天賦能打上來?

一線戰隊的職業選手,不肯努力早就被刷下去了。

他們是從殘酷的分級賽制中,競爭出來的最優秀的一群人。更不用說他們之上,還有位於職業圈最頂端的七鬼神。

“你知道為什麼不能嗎?”陳堯平靜地說,“因為,你很聰明,而他,是個傻逼。”

張寧捂著嘴又笑了。

韓笑則偷偷地擦了一把汗——秦一燭高大上的主神形象,真的在陳堯這裡連個渣都不剩。

“你在損我,別以為我沒聽出來!”謝輕名不情願地抬頭,說。

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感覺觸碰到了天花板,無論怎麼做都沒有辦法再上一層樓。

謝輕名心裡打了個透亮,暫時也不知道這個毛病自己能不能解決,但是,至少他嘴上是不可能承認的:“歪理。不和你們扯了,很無聊,回去了。”

“等一下,謝輕名。為了照顧你的情緒,我決定一口氣說完……”陳堯卻沒放他走,他仍然是平淡如水的語氣,敘說著讓謝輕名差點當場崩潰到底的事實,“我們在校園賽和c級聯賽之間,會穿插一場表演賽的穿插賽事!”

“什麼!”謝輕名想拽住陳堯的領子質問,他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才會覺得,他的所作所為,能叫做“照顧你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