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打遊戲能有什麼出息?這塊廣告牌上個月才剛換上去的吧?這不,又給扯了。”站臺上一大媽拎著菜籃,擺了張唏噓臉。

“亂說什麼?”也在等車的一個小年輕不樂意了,“秦隊是出事了!沒出事之前人家粉絲上千萬,一年代言收入就夠你買幾輩子的菜!”

“出事?那不是他出事吧!欺負大媽看不懂遊戲?可大媽看得懂新聞啊!這不,都輪著播了幾天了——什麼著名職業戰隊隊長秦一燭,用鍵盤鋼板毆打隊友霍小乙致雙腿骨折?”買菜大媽笑得一臉譏諷,說話一個結都不打,“他那些收入,賠償傷員跟付廣告商的違約金夠不夠啊?”

“秦……秦隊肯定是有原因的。”小年輕的臉色變了變。

“當然有原因了!”買菜大媽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笑,“你見過哪個犯罪分子做壞事沒原因的?”

那個小年輕臉一紅。

他是有心爭辯,但是,大媽說得又沒錯,不管有什麼原因,秦一燭故意傷人是事實。

雖然一窩媒體抓心撓肝地想刨出秦一燭打傷霍小乙的原因,可秦一燭偏偏對此隻字不提,受害人霍小乙更是拒絕見記者。

就算有腦殘粉要強行幫他們秦隊掰話,這前因後果都搞不清楚,怎麼掰?

秦一燭自己都說了,做錯事就是做錯事,借媒體玩悲情討可憐那是侮辱自己,粉絲再不甘心卻也只能跟著他集體閉嘴。

“唉,這年代啊,打個遊戲都能打成明星了!也不看看打遊戲的都是些什麼人,三教九流,頭發染得跟小混混似的……天天在遊戲裡打打殺殺,長大了能不犯罪嗎?”

那個小年輕氣得手抖——她這都聯想到哪裡去了?

《生死狙擊》已經運營十五年了,它是當年第三批遊戲動漫出口計劃的扶持專案中做得最好的一個,不但為國家賺回了大量外彙,而且其自主引擎的軍用版也早就列為了電子技術科技戰的課題模板之一,不久前已經投入了無人化戰爭的訓練使用。

《生死狙擊》有著不遜於足球聯賽的完整賽事分級體系,甚至有著遠超其他賽事的關注度和直播力度,不少國家的電信運營商、航空公司甚至軍隊,都對知名戰隊有贊助,a級聯賽的職業選手,至少有一半都是在校大學生,出國比賽也是運動員簽證,不至於就因為做了個發型,就隨口被劃歸到“小混混”一列去了吧?

就在小年輕臉被憋得通紅,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反駁起的時候,陳堯清冷的聲音在一邊響起:“死刑?”

秦一燭被判了死刑嗎?

不,不,當然不!

那個小年輕臉上的潮紅一下退了:“三年!只要三年,秦隊肯定會回來。到時候……呃?”

突然,他像是醍醐灌頂了似的。

是啊,只要等三年秦一燭就回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在站臺上跟一拎著菜籃的大媽爭得面紅耳赤是搞毛線?難道準備跟買菜大媽更深入地交流交流,到時候ak王子如何風采依舊,獨裁戰隊如何再創輝煌?

“也是蛋疼……”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笑。

等他再轉過頭的時候,只依稀聽到一聲“哦,還好”,就看到陳堯略顯瘦削的背影上了車。

……

滴答,滴答。

植物園監獄的等待室裡,時鐘的指標終於指向了兩點。

如果一切正常,今天下午兩點,不應該是探監的時間,而應該是陳堯辦理入隊手續,正式成為獨裁戰隊一員的時間!

陳堯又搖了搖頭。

不,如果一切正常,他去年就準備轉學來江城市,進入獨裁戰隊了。

一年前,獨裁戰隊第一次打入a級聯賽前三!

陳堯也是因為秦一燭,第一次接觸《生死狙擊》這款遊戲。

一開始,陳堯也只是跟秦一燭打對戰,單純地覺得好玩而已,到了暑假,秦一燭幹脆讓他加入了獨裁戰隊的網路集訓,陳堯則更幹脆地,以頭名戰績殺了上來。

秦一燭二話不說,強行頂開“隊長不幹涉選人”的潛規則,直接給陳堯敲定了一個主力位置的名額,只等陳堯打完職業定段賽之後,就可以入隊參加訓練了。

如果真的順利,陳堯將成為生死狙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線隊選手。

誰知道,暑假還沒有結束,陳堯就在一次狩獵中受傷了,而且傷得還不輕。

他在病床上躺了四個多月。

而他耽誤秦一燭給他留的那個位置,就是整整一個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