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皇上在宋廷輝和宋遠文捨命相救之後已經不怎麼有想要搞垮靖王府的心思了,尤其是在得到宋廷輝的死訊之後,甚至都破天荒的生出了一絲愧疚之心。

能在生死危機的時候下意識的撲過來救人,那麼他肯定不會存著要害他的心思。把他的生命放在自己的前面,就說明皇上的地位在他宋廷輝之上,那麼他也就不會存了謀反奪權的心思。

根據這兩點可以判斷出來,靖王府,可信!

宋廷輝死了,宋遠文沒用,什麼擔心都沒有。靖王府,可用!

在這個時候想懟靖王府的,居心叵測,可罵!

抱著這樣的想法,皇上和宋遠文采取了相同的做法,先默不作聲幾天。

有理智的,沒在皇上發話之前發難靖王府,他們可以放過。有腦子沒理智的,能在看清楚皇上的態度之後及時收手的,罵兩句讓他們清醒清醒就行了;至於那沒腦子沒理智的,攆回家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去吧!

就這樣,一直到了宋廷輝出殯的那一天,皇上事先沒有通知任何人,在那一天突如其來的就出現在了靖王府。

整整七天不吃不喝不睡覺的宋遠文一直跪在靈堂裡,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陽光少年的健壯不復存在,只剩下了一副和得了不治之症一樣的殘破身軀。

這麼多天的喪禮,宋遠文不僅嚴格執行了,甚至還超額完成了。

嫡系子孫每日需跪於靈堂中,棺槨之前,天亮始,日落終。其間不得進食飲水,天黑方食素飲清水。

宋遠寧的身體莫名其妙的虛弱,每天的飲食不能斷下,天黑之後吃的不少,少了之後就會餓。宋遠文就比較狠了,不吃不喝不睡,就連晚上都跪在靈堂裡。幾天不吃不要緊,幾天不喝水人就真的垮了,所以每天早晚一杯溫水,然後沒了,直到出殯之日。

當皇上來到靖王府看到宋遠文的模樣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前的宋遠文是一個多麼囂張又張揚的人,一天天頂著一張帥到天怒人怨的臉不幹人事,皇上一天天的恨他還來不及,看到如同秋後落葉一p般的他,皇上的心中被觸動了。

這是皇上活了這幾十年來第一次為他人著想,第一次沒強求他人,沒有太過張揚的宣告自己身為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力,只是默默的帶著連公公站在一邊,身後現任禁衛軍統領和幾個高手護駕,剩下的,破天荒的什麼都沒有。

對自己信任的人,他貴為一國之君,能讓他安靜的走完最後一程,也算是他能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出殯的隊伍緩緩走出靖王府的正門,宋遠文作為宋廷輝之子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走出了正門。

這裡,他無數次的打馬經過。這個大門,冰冷棺槨中的二人無數次的偷偷『摸』『摸』揣好小鞭子在找他的時候走過。每一次戰勝而歸,身著鎧甲的夫妻二人意氣風發的走進,看得羨煞旁人。

正門,是隻有各家嫡系後人才可以走的地方,是隻有正室夫人才能透過的地方。靖王府的大門,是靖王府所有後人都可以走的地方,是承載了無數記憶與美好的地方,傳承了世世代代的榮耀與悲歡,現在,再一次見證了一位後人及夫人的隕落。

皇上沒有送宋遠文一起去墓地。他能夠前來,給宋廷輝上一炷香,已經算是他這個身份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當宋廷輝和靖王妃的靈柩出門之後,他就帶著自己帶出來的人回宮了。

有些事情是時候開始去收拾一下了。

隊伍緩緩的想著城外走去,全城百姓自動的出來為宋廷輝和靖王妃開路,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悲傷,一時間金陵城安靜的如同一座死城。

也許上天都看不過眼了,感覺自己對宋遠文實在是太過分了,主動安慰他這顆受傷的心,為宋廷輝送上最深的哀思。

在宋廷輝和百里幻竹的靈柩離開金陵城大門的一剎那,已經開春的天突然間降下鵝『毛』大雪,驚到了靜默的金陵百姓。

飄飄悠悠的白雪,輕輕的落到了漆黑的靈柩上,化成了一滴小小的而晶瑩的水滴。落在宋遠文長度逆天的睫『毛』上,懸停著,未曾化去,化作一個蒼白而悲傷的點綴裝飾。

紛飛的大雪,很快就將前路鋪就成刺眼的白『色』,初春的時節裡久久難以化去,金陵終究又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伴著大雪,踩著白毯,宋廷輝和百里幻竹的靈柩終於到了下葬的地方。靈柩緩緩降入墓地之中,寒冷而溼潤的土帶著落下的大雪掩蓋住了兩具漆黑的棺槨。

這一對生死相隨的夫妻終於能永遠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擔心會戰死沙場,也不用擔心靖王府的覆滅,更不用為了一對不省心的兒女『操』碎了心,可以攜手共赴黃泉,共度奈何,一起喝下孟婆湯重入輪迴,再續前緣。

他們不會向彼岸花一樣,花開葉落,花謝葉生,而是可以永遠的在一起,即便是生死天命也不能阻斷他們二人在一起的強烈意志。

上天用大雪為他們送行,宋遠文用自己一生的親情為他們哀悼。

隊伍回去了,碑也立起來了,足足有一人高,和宋遠寧的個頭差不了多少。宋遠文沒讓任何人留下,連想偷偷跟來的唐宗偉都被他抓住讓梅梅打包送回了靖王府。

他一個人跪在茫茫天地間,看著紛飛的白雪落在了墓碑的上方,在上面蓋上了一層雪白的披風,模糊了乾枯的樹枝,模糊了周邊的風景,模糊了天地的模樣。

他就像是一尊石像,跪在墓前,任憑大雪將自己淹沒,睫『毛』、眉『毛』上滿是白雪。

不知道過去了幾個時辰,也不知道雪下了多久。他已經不耐寒的身體早就僵住了,大雪深深蓋住了他的膝蓋,宋遠文現在儼然成了一個雪人。

突然間,雪人突兀的笑了起來,像是瘋癲了一般,聲音越來愈大,而他僵住的身體也隨著笑震動,居然送了起來,胸腔劇烈的起伏,笑聲也更加的響,到最後變成了瘋癲且震耳欲聾的聲音。

不知他笑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消耗了多少的能量,終於一切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身軀倒在深深的大雪中,與天地融成了一『色』,難以分辨。

只有前面的點點紅『色』,渲染出了妖異的氣氛,在空氣中逐漸變成了深沉的暗紅『色』,帶著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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