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應諾,隨手便從喬大頭身上的破衣服撕了一塊佈下來,塞進他嘴裡。

喬大頭萬沒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味道這樣難受,瞪著眼睛,苦不堪言。

直到太陽滑過中天,過了最熱的時候,皇城司的劉提轄才一搖三晃,姍姍來遲。

監門官急忙迎上去,見過禮,忙不疊地道:“提轄,今日好事情,我這裡有一樁大富貴,要送給提轄做進身之階!”

劉提轄斜著眼,瞧了一眼監門官:“你精得跟鬼一樣,會有富貴送給我?”

“提轄如何不信?今天來了一個賊乞丐,說是幷州人,在五臺山發現了幾個黨項細作,要進京敲登聞鼓。我想著,這等重大軍情,怎麼好去找憲臺諫院?自然是該皇城司管著。人我押在那裡,專等提轄來問!”

劉提轄打量了監門官一番,心裡還是不怎麼信他,口中道:“如此,帶我去看!”

到了喬大頭跟前,劉提轄看了他一眼,問監門官:“這廝是什麼來路?這樣子乞丐一般,說的話也能信得?”

“提轄可莫要小看了他,說是一年前在邕州,還認識永寧侯呢。說不定,還真被他瞧出了什麼,故意扮成這個樣子,路上好行走。若是真的,不是白送富貴給提轄?”

劉提轄似信不信,口中道:“取了他口中的物事出來,我問他話。”

兵丁把喬大頭口裡的破布取了出來,推他一把:“這是皇城司裡的劉提轄,專管著重大軍情。你有什麼,快點詳細說給提轄知道!”

布一出口,喬大頭先在地上狠狠地吐了幾口,把嘴裡的怪味吐出去。

劉提轄登時變了臉色:“這個賊骨頭,在我面前怎麼如此無理?”

喬大頭看了看劉提轄,不屑地道:“先前是什麼節級,現在又變個提轄出來,哪個知道是真的假的?都是鼻屎一樣大的官,就想套我軍情?老實去找個能作主的來!”

“哎呀,這廝好大的口氣!”劉提轄的眼睛瞪了起來,面上不由帶了殺氣。“想當年,我與楊太尉是過命的交情,他發跡了帶摯我做個提轄,你這廝有眼不識泰山!就是現在,閑時我還與楊太尉飲酒,信不信一句話就要了你的性命?!”

“哪個楊太尉?多大的官?當年在邕州,永寧侯還與我交情呢。當時分別,他說過保我一生無憂,這交情不比你厲害?”

“這廝,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竟然不知道皇城司的楊太尉!”劉提轄指著喬大頭,連連搖頭。“爺爺教你一個乖,楊太尉如今勾當皇城司,是宮裡楊太後的兄弟,身份尊貴,權勢更是無人可比!你一個賤乞丐,殺你如同碾死螞蟻一樣容易!”

喬大頭不屑地道:“他再厲害,官大得過永寧侯?”

劉提轄一怔,一時被噎得不知道說什麼。楊景宗只是楊太後的堂兄弟,以前是京城裡的閑漢無賴,劉提轄便就是那個時候跟著他混的小兄弟。後來楊太後在宮裡的地位上升,楊景宗便也跟著沾光做了官,一路升到了勾當皇城司公事。

趙禎小的時候,劉太後管得嚴,都是靠著楊太後回護,讓他的童年生活溫暖了不少,那著實是他一生中最親的人。楊景宗雖然不成器,看在楊太後的面子上,趙禎還是一力提拔他,去年甚至把丁謂以前在京城的住宅賜了給他。要知道,當年丁謂蓋那宅院的時候,楊景宗還是個閑漢,為了填飽肚子,去幫工背土呢。

可問題是,楊景宗跟皇上的關系再親,那也親不過李用和啊,那才是趙禎最親的親舅舅。十個楊景宗,也比不上李用和在趙禎心裡的地位。

楊太尉官大還是永寧侯官大?不管是比官職,比地位,比背景,貌似楊太尉都遠遠不能跟徐平比。

劉提轄想來想去,問喬大頭:“你這廝真地誰識永寧侯?不是說來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