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李覯的去路(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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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舉首登龍虎榜,十年身到鳳凰池。君看姚曄並梁固,不得朝官未可知”。
姚曄是真宗大中祥符元年進士,官終於著作佐郎,梁固是雍熙年間狀元梁顥之子,自己又是大中祥符二年狀元。兩人都是中狀元沒多久暴病身亡,官未至朝官。
補的兩句詩罵得相當惡毒,更有一些比較信讖緯之說的,對張唐卿的未來有了疑慮。
若不是前幾名進士都在眾目睽睽之下,肯定有人要懷疑是他們忌妒生事,好在禮儀他們都是主禮的,沒有嫌疑。
當時人員雜亂,大家又照顧張唐卿的情緒,哈哈一笑就過去了。但期集結束,新科進士們私下裡紛紛議論,都覺得對張唐卿不是好兆頭。
徐平聽了,對李覯道:“這些沒來由的說法,都只能惑亂人心,我們兩個私下裡說說也就罷了,出去可千萬別跟其他人談論這些。”
“學生明白。”
“對了,一個月後就授官,你有什麼想法?”
李覯愣了一下,才小心答道:“授官只能聽從朝廷安排,學生哪裡敢亂想?”
徐平笑道:“事在人為,下半年有多少合適的地方出缺,想知道的自然知道。你按例都是去中上等的縣裡任知縣,雖然不能選去哪裡,大致總有個方向。”
“不知先生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你母親離了家鄉習不習慣,如果能夠接到你為官的地方奉養,我希望你到京西路去任職。朝廷慣例,都是近一任遠一任,如果你一開始就到川峽兩廣或者福建路任職,沒人照拂,對你不利。先在京西路任一任知縣,官場門路都熟了之後,再去那些邊遠的路分,做起來就從容了許多。當然,如果你母親不便,我也可以想辦法安排你去江南路或者兩浙路。不過這近的路分一任也就此用掉,下一任就要去邊疆了。”
李覯不假思索:“我母親不是身嬌肉貴的人,我接來養著就是,聽憑先生吩咐。”
新科進士授官,前兩任基本都按一近一遠的原則。遠的主要指川峽四路和福建路,兩廣雖然也算,但實際上沒有人去,徐平當年是意外,被人使了小絆子。而陝西、河東和河北三路雖然也沿邊,大部分州府卻不算遠路,只有沿邊州軍才算。
像文彥博,初任絳州翼城知縣,就是近便路分。第二任知幷州榆次縣,雖然仍然是在河東路,卻因為勉強算沿邊,就算是邊遠路分了。
文彥博是因為家裡在朝中有人脈,這一近一遠算得相當勉強,大部分人是沒有這種待遇的。一般都是到福建路和川峽四路,或者就是北方沿邊三路的靠近邊境的州縣,只有狠人才會去兩廣。其中兩廣又以靠近五嶺的各州開發得完全,桂州是第一繁華地,特別是徐平開發了邕州到諒州的地區後,廣南西路現在也不是多難呆的地方。
徐平讓李覯去京西路,是有自己的打算。首先已經在他身上花了這麼多精力了,中了進士之後不培養一下,直接放出去散養有點捨不得。再一個他現在的政策重點在開封府和京西路,一些改革措施主要施行在這裡,也需要有自己人去幫襯。
京東和京西路雖然並稱,但實際上京東路還是相對繁華得多,京東路的南京應天府是比不上京西路的西京河南府不錯,但其他州府,京西路就差京東路太遠了。西不如東,說的就是沿著黃河京東路是經濟發展的龍頭,其他路分遠遠不如。
改革首選掣肘少的地方,阻力小,也容易出成績,徐平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京西路上。小鐵錢和新茶法的試行,都是在京西路,本就是徐平有意為之。
如今跟徐平熟識的人,只有一個趙諴任汝州知州,需要不斷地放人過去。李覯自然是第一個人選,剛好也可以給他實踐政事的機會。
如今知審官院的是樞密直學士狄棐,徐平雖然與他不熟,但他的兒子狄遵度卻是個學痴,讓三司刻書局幫著印了幾次書,可以說得上話。說穿了,這本來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又不是營私舞弊,沒人不賣徐平這個龍圖閣待制一個面子。
待制以上的侍從近臣跟其他官員有根本的區別,可以私下裡經常見到皇帝的面,得罪了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就說你一句壞話。徐平又擺明瞭跟皇帝親近,哪個會得罪他。
以前哪怕徐平做到了三司副使,爵位到了郡侯,大臣們也沒人把他放在眼裡。都是明面上的公事往來,哪個會在乎你。一升到了待制,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按徐平前世的說法,在政治上,從今以後徐平也是決策圈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