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知不覺就來了,暖洋洋的陽光讓整個世界都有一種萌動。身上的厚衣服還沒有脫下來,被陽光曬得熱熱的,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王拱辰跟王彬兩人開著玩笑,不知說什麼,還怕別人聽見,偷偷擠到角落裡。

正在這時,一個三司屬下的小軍官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見到徐平,叉手行禮:“副——副使,外面出大事了!”

徐平把手裡的茶杯放下,向那小軍官擺了擺手:“慌張什麼?說吧,出了什麼事?”

小軍官使勁嚥了一口唾沫,才道:“外面汴河大道上,我們三司的數百公吏聚在一起,說是朝廷要裁減員額,他們無法養家了。”

“什麼?”徐平一下竟然沒明白過來,“幾百公吏,怎麼聚到一起的?他們聚到一起幹什麼?有什麼事為什麼不到三司衙門來說?”

小軍官猶豫了一直道:“他們哪裡敢到衙門裡來!皇城的門就進不來,有皇城司和殿前司的人在那裡守著呢!再說,我們衙門裡也有不少兵士。”

“什麼意思?難道他們要造反?!”

徐平這才有點明白,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些公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京城天子腳下,數十萬禁軍,幾百個公吏難道還想翻天不成!

“副使誤會了,他們不是要造反,是要討個說法。”

徐平一愣,看著報信的小軍官道:“他們討什麼說法?要討說法不也是該找我和寇省主嗎?跑到汴河邊上幹什麼?”

小軍官苦笑著搖頭:“雖然那些都是我們三司的公吏,事情卻與我們三司無關。”

“你喝口茶慢慢說,怎麼越說我越糊塗了呢。”

徐平吩咐旁邊的雜吏,給小軍官端了一杯茶來。

小軍官喝了口茶,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道:“副使,是這樣的。前些日子韓禦史提議裁汰三司冗吏,不是已經報中書同意了嗎。這事情不知怎麼就傳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組織起來的,今天就有數百人聚到一起,說是要找兩位宰相和韓禦史討個說法。”

聽到這裡,徐平目瞪口呆。

這些三司公吏,這是要遊行示威?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對,在這個年代應該叫聚眾鬧事,雖然這與後世的遊行示威沒有任何區別。

去找宰相和禦史中丞討說法,這些公吏的膽子也太肥了吧。徐平是真的有些被嚇住了,實在想不到這個年代的公吏還有這種組織能力。

此時州橋附近,聚集的三司公吏已經有三五百人,全都穿著公服,群情激憤。州橋上面站著幾個年輕力壯的,正在高聲鼓動。因為禦史臺提出裁汰三司吏員而引起的動亂,已經不可避免。耐人尋味的是,周圍一個開封府的差吏都沒有。

備注:此事歷史上時間稍後,被沖擊的禦史中丞是杜衍,書中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