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梅花三弄手!”王磐在一旁由衷讚道。

“還挺識貨嘛!”少年斜了王磐一眼,淡淡說道。

“剛才看了小哥一劍開九梅的劍法,我就有所懷疑了,現在再看梅花三弄手,我就更加肯定了,小哥必是滄州府墨梅劍莊的傳人。素有天下武功看滄州,滄州武功數墨梅之說,墨梅劍莊在滄州武林那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小哥來頭的確不小,卻是不知小哥跟墨梅劍莊莊主梅三清梅老前輩有何關係。”王磐放下手中酒碗,對著少年抱拳道。

“不敢當,梅三清正是家父,在下正是墨梅劍莊的少莊主,梅蘭祝!”少年挺挺胸膛,自豪的道。

“原來是梅少莊主,失敬失敬!”王磐不動聲色的道。

“哼,現在知道失敬了?剛才你把人家氣哭的時候怎麼不說呢?”梅蘭祝似乎還在氣惱剛才的事,嘟囔了一句道。

王磐從少年的語氣中聽出他並非那種小肚雞腸之人,要不然也不會拿出酒器跟自己喝酒了,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碗道:“在下剛才唐突了少莊主,在這裡給少莊主賠個不是,這碗酒,我幹了!”說完一仰頭,將碗中白酒一干而淨。

“我說你再如此這般喝酒,這壇中的酒定會被你自己糟蹋光的。”梅蘭祝瞥了王磐一眼,略帶不悅的說道。說完輕輕舉起金碗,輕輕的抿了一口,閉上雙眼,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噗嗤”,王磐見他裝模作樣的樣子,終於忍耐不住,笑出了聲音。

“你敢嘲笑我?”梅蘭祝睜開雙眼,怒不可遏的嬌喝道。

“沒有沒有,我只是看著你陶醉的樣子,覺得有趣罷了!”王磐忍俊不禁,微笑著道。

“跟你這種沒有品味的人一起喝酒,真乃是我的恥辱。”少年似乎真的生氣了,撅著嘴嘟囔了一句,把金碗中的酒憤憤的倒入口中。只是這一碗酒下去,那白皙的臉龐上瞬間添了一朵緋雲,看上去香豔至極。

“新豐美酒鬥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少莊主如此喝法,才是正解!”王磐的視線有意無意的避開梅蘭祝的臉龐,口中吟誦著王維的《少年行》,手上不停,又為自己斟得滿滿一碗,一仰頭,痛飲下去,口中還連連直呼:“痛快!痛快!”

少年怔在當場,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邋遢的少年居然能吟誦出如此文雅的詩句,不僅對他刮目相看。伸手拿了酒罈,把自己的金碗斟滿,端在手中,輕聲道:“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兄臺只懂得痛飲時的痛快,可曾明白淺酌時的那種愁緒。”說完,少年將碗中美酒一飲而光,臉上卻是多了幾分憂愁,彷彿換了一個人一樣。

王磐把酒倒滿,舉起碗對著梅蘭祝微微示意著道:“詩仙李白曾有詩云: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羅隱也曾說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我更是明白今朝有酒便是樂,卻為何要管他孃的愁緒無處躲的道理,所以喝酒我只喝一個痛快。”只是說到此處時,王磐心中不由得想起遠在京城的朱銘惠,一縷淡淡的相思從心底滋生出來,說的話也沒了先前的豪邁之情。

梅蘭祝還以為王磐在開導自己,卻沒想到他此刻也被自己感染,居然應了喝酒時的意境。再想為自己斟上一碗時,發現那酒罈中已經空空如也,對著樓梯口大叫一聲道:“小二,上酒。”

“來了!”小二應了一聲,小跑著上了樓來,又給二人添上一罈新酒。

梅蘭祝拍開泥封,先給自己斟了滿滿一碗,仰頭幹了,臉上紅雲更盛,口中卻是喃喃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卻是藉著酒力吟了辛棄疾的一首詞。

王磐聽的清楚,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定然藏著心事,還是憋在心中,無從與人說起的那種。隨即端起面前酒碗,輕輕的在梅蘭祝酒碗上一碰,輕聲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語氣中也是愁緒滿滿,不知不覺中,對朱銘惠的思念已經佈滿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