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在沉重的空氣中緩緩流動。那黑色的夜空遠處,時不時的傳來一兩聲沉悶的雷聲,雷聲不大,卻異常的重,重的“嗡嗡”直響。雷聲雖然重,卻沒帶來一滴的雨,帶來更多的,是那燥悶的熱浪。

在這沉悶燥熱的黑夜下方,是一條寬闊的官道,那官道兩旁,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人多高的高粱,那紅紅的高粱即將成熟,低著頭,在沉悶的空氣中沉默著。

這是一個初秋煩躁的夜晚。

可是就在這個本應該萬籟俱寂的夜晚,從官道的遠處卻傳來了“篤篤篤”的馬蹄聲響,馬蹄聲不緊不慢,彷彿有著萬般的愜意一般。

隨著馬蹄聲漸漸的走進,一輛破舊的馬車從黑夜中緩緩的行駛出來,拉車的是一匹瘦瘦的黃馬,一個六旬的老人坐在車杆上,一手攥了韁繩,一首揚著長長的馬鞭。後面的車身雖然破舊樸素,上面卻還搭了一個竹棚,棚子前面掛著一條藍色的門簾,把車裡的人遮蓋的嚴嚴實實。

就在這時,那漆黑的天空中突然劃出一道耀眼的白色閃電,撕破了那車伕眼前的夜空,那道閃電劃破長空卻也意猶未盡,長長的尾巴重重的甩在了車伕前面的官道之上,在地上劃出一道火光。

那車伕嚇的大喊一聲:“哎呀!”攥著韁繩的手不由得一用力,那匹黃馬本來就被閃電給嚇的傻了,再被韁繩一勒,吃痛之下,發出“嗷”的一聲慘叫,雙蹄高高揚起,嘶鳴不已。

馬車內的人顯然被這突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一個蒼老帶著驚恐的聲音在車廂內問道:“老張,什麼情況。”

那名叫老張的車伕應該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冷不防的被那道閃電嚇了一跳,隨即便穩定了心神,一手扯著韁繩,另外一隻手輕撫著黃馬的馬鬃,穩定著被驚嚇著的黃馬的情緒,口中還不忘了回答車廂裡的問話。

“老爺,是一道閃電,把馬給嚇壞了。”他回答道。

“還能走嗎?”車廂裡那蒼老的聲音再次問道。

“能!”車伕回答道。說完,他安撫著黃馬的情緒,整理了一下韁繩,自己也輕撫了一下胸口,右手把馬鞭高高揚起,剛要準備再次啟程,眼睛不由得向剛才被閃電擊過的地方看了一眼,這一看,整個人愣在當場,高高揚起的馬鞭再也沒有抽下去。

“張爺爺,你怎麼了?”這時,馬車上的門簾一晃,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少女從門簾後探出了頭,用清脆的聲音問道。

“孫小姐,您還是回車廂裡吧,讓老爺出來看看吧!”車伕高舉著馬鞭,尷尬的回答道。

“張爺爺,你……”少女聽到老張的話,有些不太情願。

此時門簾再次被掀開,一個年約七旬的老人從車廂裡探出頭來問道:“怎麼了老張?”

“老爺您看。”老張見老人探出頭來,身體不著痕跡的向後挪了挪,看似離老人近了些,卻有意無意的擋住了少女的視線。然後用手向著官道中間指了指,低聲說道。

車廂裡的老人順著老張的手指望去,不由得也是大吃一驚道:“這,這是一個人?”

“我看著也像,好像他還是不著片褸。”老張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能看出來是男是女嗎?”老人輕聲問道。

“應該是個少年。”車伕道。

“好,我相信你的眼力。”老人點點頭道,說完轉過臉對著少女用不容抗拒的語氣道:“惠兒,你且先回車內,不允許偷看,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