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藍結束通話了電話,心裡七上八下的定不下來。顧玖見她呆坐著,走過來無聲地微微笑。

“怎麼樣,今天狀態好不好?”她笑起來眼睛眯的彎彎的,恬靜又美好:“還在想剛才的事?可惜我來的晚了,沒幫上忙。”

“沒什麼的,謝謝你。”婁藍把電話揣進兜裡,合上劇本,跟她對視著,看她清冷的眼睛裡流露出的善意。

“下個星期你這邊的戲就結束了吧。”

“是啊,本來就只有二十集的戲份,沒想到還鬧出這麼多不愉快……給大家添麻煩了。”

顧玖伸出手握了她的手一下,入手的肌膚光滑細膩,一雙手軟的像是沒有骨頭,她看了一下這雙白嫩無暇的手,淡淡道:“聽說手軟的人都有福,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尋常亂七八糟的人是傷不了你的。”

“啊……謝謝。你的手也軟的很那。”婁藍反手抓顧玖的手指,細弱的兩隻手抓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肌理分明的骨肉,和溫暖的體溫。

兩個人對視輕輕笑。

“各部門就位,準備開拍了。”副導演的大喇叭不知道用了多久,泛著經常摩挲才有的亮色,明明有擴音裝置還要加上大嗓門,影像範圍不是一般的廣。

“去吧,加油!”顧玖拍了拍她,一臉認真:“好好演,別讓他們得意。”

婁藍愣了一下:“嗯……”

掌心是她暖暖的手:“你是個好演員,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講……很久以前,我就認識你了。”

婁藍哆嗦了一下,鼻子一酸:“你果然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呢。”顧玖笑:“清鴻身邊的美女,我印象怎麼可能不深。”

“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不是你的錯。”一隻手伸過來擦掉婁藍猝不及防掉落的眼淚:“我又沒有怪你,難道是我這樣子很嚇人麼?”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明明是一身很好看俏皮的弟子裝,綠色的絲帶和薄紗映得人無比嬌俏。

“不,不嚇人。”婁藍哽咽著,“不是的……對不起啊,清鴻他,我……”

“你啊,”顧玖依舊笑著,抓著她的手和她對視,表情竭力維持冷淡,眼睛卻完全紅了:“你真是傻氣,又不是你的錯,道什麼歉呢。”

婁藍用紅腫的眼睛望著她,顧玖突然露出點憧憬的表情:“唉,你看,我都等了他這麼多年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你說要是他醒了,還會不會認得我?”

“肯定認識的!”婁藍啞著嗓子顫抖的說:“清鴻肯定認識你的,你放心。”

“真好。”顧玖閉上眼睛,她的眉眼中還帶著少女式的軟弱,氣質卻已經冷厲又成熟。“婁藍,你有空的話,就多聯絡我吧。”

“嗯。”

“清鴻他記不記得我都無所謂,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婁藍心裡一痛:“我知道。”

“那……導演叫你了,你快去吧。”

婁藍被她推起來,還拉著顧玖的胳膊,“那個下個月……清霄說清鴻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身體可以接受催醒藥物,下個月開始會給他做高壓氧治療和各種催醒訓練的康復治療,那個,你有空的話,要和我一起去看他麼?”

她有些急切的問:“醫生說最好有熟悉的人經常和他講講話,我想你能去的話……說不定也加速他的好轉。”

顧玖沒說話,和婁藍默默對望著,披散的髮絲中一張美麗的臉上掉下兩滴淚水,眼底斑斑勃勃,有種難以自持的痛苦。

她點了點頭。

婁藍不敢再看她的眼,總覺得多看幾秒她就真的沒辦法去演這場戲了,大概會整個人崩潰,當著大家的面和顧玖抱頭大哭,哭到中午都止不住。

算了算了……她理智迴歸,勉強攀住僅剩下的自制力往佈景中心走。顧玖望著她走出自己的視線,緩慢地抬起手臂,指尖似有若無的摸到自己臉上的淚痕。

真的有許多年都沒有哭過了呢,自從閻清鴻出事以後,她都不記得自己保持著麻木的狀態活了多久了。

曾經她有多麼討厭著婁藍,現在就有多麼的後悔當時的幼稚……很多人只有彼此熟悉了才能真正走到對方的心裡……與她拍了這麼久的戲,她慢慢的從婁藍和閻清霄的眼神交匯中恍然發現,原來婁藍也是受害者,和她一樣。她現在才明白過來,但幸好不算晚。

攝影機前,婁月詩和一眾演員已經到位了,婁藍哭過了一場,一直守在旁邊的化妝師李姐及時拉住她,把她拽到一旁補妝。

“果然是大牌,有專人補妝,哪像咱們還要守著一個化妝師排隊。”婁月詩和其他人抱怨著,口氣滿是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