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這麼問就是看出了松本正賀非常的“有恙”,所以才故意激怒他。 不管怎麼說,一個失去理智的敵人總好過冷靜的敵人,再說我也確實對松本正賀現在的狀況很好奇。 眼前的松本正賀已經遠不是當年的松本正賀了。 當初和我交戰的松本正賀是自信而強大的敵人,雖然最終因為我的原因他丟掉了地位,可眼前的景象也未免太寒磣了一點。

當初我記得松本正賀擁有一套非常不錯的套裝,可是如今再看他……一身隨處可見的平明級忍者裝,手裡的武器居然還不是忍者專用的忍者刀,而是柄長柄武士刀。 對於大部分外國人來說東洋刀就是東洋刀,沒有什麼種類之分,然而和日本人幹了這麼多次仗的我自然不可能不認識日本人的武器。 在日本,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刀是有著嚴格區別的。 雖然我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分級,但至少我知道忍者用的是絕對不是這麼長的刀。 忍者刀應該更短更彎一些,這種長而直的並非忍者用的武器。 作為一名忍者連象樣的刀都配不到,這樣的待遇實在很難和松本正賀的身份聯系起來。 再看他身上的服裝,除了明顯的有破損之外檔次也非常低,根本就是大眾級都不到的垃圾貨,我真的很難想象松本正賀為什麼會穿著這樣一套裝備出現在這種看起來並不是很重要的伏擊隊伍裡。

事實上聽到我的挖苦之後松本正賀地表情就變的異常的暗淡,他原先那種傲氣和自信我現在在他身上已經一點也找不到了。 感覺就好象是換了個人一樣。

“盡管嘲笑我吧。 ”松本正賀破罐子破摔的說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

我再次看了看松本正賀的表情覺得他不是在做假,於是收起了笑容問道:“你該不會是被趕下臺之後遭到了排擠吧?”

“哈哈哈哈……!”松本正賀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不過那笑聲中卻充滿了悽涼。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為日本玩家的利益犧牲了那麼多,沒想到啊沒想到,最後真正瞭解我的人居然會是你這個頭號敵人!哈哈哈哈……”松本正賀說到最後已經分不清楚是在哭還是在笑了,總感覺他好象有點神經不正常地樣子。

其實松本正賀現在的情況我已經大致能猜到一些了。 在國戰開始前松本正賀一直是日本人地領頭羊,甚至於在後期戰爭開始之初日本連續失利的情況下他還自己出錢補充了大部分戰場款項。 然而最終戰爭還是出現了一面倒的失敗。 鬼手信長就是在那個時候崛起的日本玩家中的新一代領袖,而之前的戰爭失敗的責任則全部被推到了松本正賀地頭上。 要說對日本的功勞松本正賀不可能沒有功勞。 不過諷刺的是最瞭解這點的不是日本人,而是我這個敵人,因為凡是我們在日本遇到的阻力基本都是由松本正賀造成的,要不是他可能國戰還沒開始日本就已經被滅國了。 不過很可惜,我瞭解這些日本玩家卻不瞭解。 當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會動腦筋想事情,但當這個世界上有著一群人時只有個別人會去想問題,大部分則比較喜歡偷懶。 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根本懶得去想。 這種行為就叫做隨大溜,新一代的日本領袖們需要徹底掌握控制全就必然要破壞先代地地位,於是黑鍋全扣到了松本正賀腦袋上,不願意動腦筋的大部分國民也跟著相信了這些黑鍋就是松本正賀本來應該背起來的,所以松本正賀就瞬間從國民英雄的神壇上栽了下來,一夜之間英雄變狗熊,地位被撤、神器被搶。 現在混的連套象樣的裝備也搞不到了。 這麼大地落差松本正賀還能堅持住沒瘋掉已經說明他自制力超強了,要是一般人早崩潰了。

松本正賀正在那瘋狂的哭笑,一個狠毒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聲音。 “松本正賀你在那裡發什麼瘋?你想擾亂軍心幫助嗎?還不快去對付紫日,你以前不是和他打過嗎?”

僅僅憑借幾句話和旁邊的人的態度我就已經大致搞清楚了這些人的關系。 剛才那個說話的顯然是這次的帶隊人物,而松本正賀居然不是這次的負責人,他竟然淪落到只能當一個步卒地地步了。 所以說人民這個巨大地集體才是利益的最大需求群體。 盡管本著法不責重地原則,很少有人敢於指出人民也會犯錯,然而事實就是人民這個團體恰恰就是真正的利益實體。 盡管做為人民這個巨大集體組成部分的每個國民可能都是普普通通的善良人,但這個集體的總和卻實際上表現出了最最極端的惟利是圖與貪婪。 對利益的絕對追求使的人民這個大集體不可能容忍任何的利益損失,你能為這個集體創造價值,那你就是英雄,而一旦你做的不好,那麼這個集體就會瞬間否定掉你。 盡管不好聽,但人民這個集體實實在在的是在履行著“有奶就是娘”的生存原則。 松本正賀現在已經被榨幹了,所以他不再是日本人民的保護神和精神領袖。 而是成為了一個比普通成員都不如的被淘汰掉的“娘”。 其實遇到這種事情的人松本正賀不是第一個。 想想蘇聯的社會就知道了。 當年推翻沙皇時高喊著好,之後頂不住美國人的金錢攻勢了又開始喊還是資本主義親。 無非就是看誰給的好處多罷了。

說實話松本正賀落到這步田地也有他自己的因素在裡面,不瞭解人民本質的人不配當領袖。 掌控人民就是在玩火,玩的好燒光敵人那是本事,玩不好燒了自己也不能怪人。 像松本正賀這樣不會玩火的一開始就不該坐上那個位置,駕馭不了社會馬車還想當領袖地人最好還是做好玩火自殘的準備。 但是……盡管松本正賀玩火玩過頭了。 但我卻非常高興,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機遇。

佔便宜我認第二相信也沒誰敢認第一了,現在的松本正賀雖然成了日本人的棄子,但那些拋棄他的是無知的普通玩家,其中很多人甚至都沒見過松本正賀,他們只是聽別人說就跟著做地隨大溜人員。 可是我不同。 我不是人民的一份子,至少坐上冰霜老大這個位置後我就已經不是了。 我現在就是那個在玩火地人。 這就要求我必須具備遠比一般人更長遠的見識。 松本正賀還有利用價值,而且是非常有價值。 他在日本的使命已經完成,剩下的價值就該為我所用了。

看了眼那個說話的人,我抬手甩出一柄飛刀正中那家夥的咽喉,看著他瞪著眼睛栽倒在地之後我才笑著對松本正賀伸出了橄欖枝。 “真沒想到你居然混的這麼慘!怎麼樣?有興趣和我談談嗎?”現在開口招攬不是好主意,先套近乎才是王道。 在松本正賀還把我認為是敵人地現在不管說多少好話都可以歸類為廢話的範疇,除非讓他排除這種認識我才有招攬的可能。

聽到我的話松本正賀明顯愣了一下。 盡管被大家所拋棄,但松本正賀畢竟是松本正賀。 他從神壇上掉下來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客觀原因。 但那都不代表松本正賀是個愚蠢的人。 事實上我一直覺得松本正賀還是滿厲害的,至少槍神在腦子方面就不如松本正賀。 至於日本現在的領袖鬼手信長,那家夥在我眼裡就是隻大猩猩。 戰鬥力比松本正賀強出不是一星半點,腦子卻差了十萬八千裡,成天計劃這個計劃那個,發動地頻率到是很高,在愚蠢的普通人眼裡好象很積極的樣子,其實效果遠不如當初松本正賀的安排。 想想。 當初松本正賀依靠一個月一次的戰鬥計劃硬擋了我們一年多,鬼手信長平均三天一次的進攻計劃卻丟掉了三分之一地國土,哪個更厲害一比就出來了。

“你想收買我?”松本正賀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意思。

我沒有否認。 既然打算招攬就不能用對敵人那套了。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點水平我還是有的。 “如果我落魄了,你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松本正賀沒做思考就斬釘截鐵的肯定道:“不會。 ”

“所以我也不會。 ”

“你這混蛋居然想判國。 我砍了你。 ”松本正賀身後的一個忍者突然出手捅了松本正賀一刀,我當時簡直想笑出聲了。 真要感謝這個白痴,要不然我估計說服松本正賀起碼要多花好幾天時間。

松本正賀雖然本身實力就不如鬼手信長,現在的裝備也過於糟糕了一些,但那都是相對我們這些高階勢力而言的。 相對這些垃圾兵他還是很強的。 那刀雖然確實捅中了,但松本正賀讓開了要害,所以只是受了很重的傷,並沒有當場就掛掉。 後面的人還想再補刀,但是立刻被一支箭射中了額頭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附近幾個想動手地立刻被沖上去的鈴音騎士撞到了一邊。 斯哥特一把抓住松本正賀地後領把他扔了出來,國王和二世一起上前幫我接住了松本正賀放到了地上。 小純立刻開始使用治療術幫他恢複傷口。

松本正賀看了看我然後苦笑了起來。 “很愚蠢是嗎?”

我沖他露出了一個很真誠的笑容把松本正賀搞的一愣神。 這可能是他第一次看到我這樣笑。 在他還在愣神的時候我向他伸出了一隻手。 “既然站在這個位置上就該知道自己能得到什麼和可能失去什麼不是嗎?你難道不認為這樣也很有趣嗎?”

松本正賀沒有扶我的手而是自己努力著站了起來,但是在這之後他卻露出了一個非常平靜的笑容。 我知道他相通了。 “一直以來我都輸的很不甘心,因為我發現自己的手下總是不如你的,所以我覺得我是輸在輔助力量上,而不是我自己的實力上了。 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 這些部下不是自己撞到你懷裡來的。 能把他們聚集起來就是你地本事。 這也是我們的差別。 你註定是個領導者,而我只夠格做一名指揮者,我服了!”說完他爽朗的伸出了一隻手和我握在了一起。

“你的國家情節怎麼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觀。 之前我認為愛國就是我的一切,但我玩火失手了,燒了我自己。 現在我已經沒有資格談什麼愛國了。 日本已經不是我的祖國了。 不是我要背叛她,而是她拋棄了我。 那麼,我沒什麼好內疚地。 ”說到這裡松本正賀突然很沉重的道:“知道我為什麼混地這麼慘還在玩《零》嗎?”

我搖了搖頭。 說起來這還真奇怪。 要是一般人肯定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憤怒的離開遊戲再也不會玩了,可是松本正賀居然還是堅持在這裡。 這點到是我一直也沒想通的。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之後松本正賀帶著苦笑說道:“說出來你可能會笑。 你大概不知道,我在日本有間公司,是我父親留給我的。 嚴格來說我應該算是個富家公子。 戰爭初期為了阻止你們的支點城建立我投入了大量資金,最後甚至不惜以公司做抵押貸款組建軍隊進行反擊,因為我相信《零》是寬金融遊戲,只要操作地好它是可以産生實際利益的。 然而戰爭失敗了,所以利益就不存在了。 沒有資金償還貸款。 我的公司也沒了。 父母過世之後公司是我的全部,現在我連生活費都成問題了。 參加這樣的襲擊隊每天還能拿幾個水晶幣的報酬,勉強夠我吃飯的。 你明白了嗎?”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我隨便安慰了他幾句讓他先不要著急,我們行會會幫他解決生活困難地。

其實松本正賀混到這樣子也並非完全是因為他貸款賭對中國戰爭能獲得勝利,只是真正的原因屬於機密我不可能告訴他這個日本人。 其實玫瑰早就說了,《零》是一枚金融炸彈,它不是個單純的遊戲。 很多對經濟一知半解的人可能會嘲笑我們說:“光靠一個遊戲賺錢難道就能把別國的經濟拖跨了嗎?”我只能說有這樣思想的人對經濟真地不是和了解。 沒錯,《零》確實是金融炸彈。 但它真正在吸收的不是錢而是人的時間。

一個國家的社會體繫有著強大的自我修複能力,就算《零》再能賺錢也不可能光靠撈錢把別國撈跨。 錢這東西就是信用證明,所以它是永遠賺不完的,吸收資金對我們有好處,卻不是主要目的。 我們的目標是真正能左右一個國家的核心——勞動力。 當大家都在玩《零》的時候就會發現不少人在《零》中賺到了錢,這就使《零》不再是一款單純地遊戲。 因為它不光是收錢,同時也向部分玩家付錢。 在這個過程中《零》地性質由單純的遊戲變化為了一種工作,雖然大部分玩家把《零》當成是業餘職業,但不管怎麼說它在吸收人們地剩餘時間。 那麼,當剩餘時間被吸收了之後會怎麼樣呢?

答案是社會調整。 由於大家的時間都花在了遊戲裡,各種現實中的實體性服務行業全都在向遊戲中轉化,這就造成了社會秩序的紊亂。 拿餐飲業打個比方。 人們每天為了生存實際上吃不了多少東西,比如零嘴和軟飲料,這些東西對人的生存基本上是沒有意義的存在。 現在,大家都在遊戲裡享受更高等級的美食。 現實中的餐飲消耗自然是大幅度削減。 飯店沒生意會怎麼樣?首先服務人員不用那麼多了。 其次做菜的材料也不用那麼多了。 這就涉及兩個方面。 多餘的服務人員會被裁掉,這些人就沒了工作。 而其他行業也和餐飲業一樣正在裁員。 這些人更是找不到工作,那麼他們只能把目標投向不限制大家賺錢的《零》。 當然了,這其中大部分是賺不到多少錢的。 但是,《零》是一個巨大的迴圈機構,它在不斷的用先填入的錢去支付之前的利息,也就是說被迫被吸引進來的人短時間內還是可以靠《零》生存下去的,但這實際上就是飲鳩止渴,結果當然是越喝越渴越渴越喝,那麼,崩潰也就不太遠了。

事實上事情還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要不然只要國家多創造就業機會就是了。 《零》之所以能成為金融炸彈就在於它是不可逆的。 還是剛才地餐飲業。 之前說到飯店減少食材的消耗,那麼會被影響到的就將是各種食材供應單位。 在日本這種現象首先表現在航海捕撈行業上了。 魚的消耗下降,海洋捕撈的數量就要跟著下降。 不用捕那麼多魚就不用太多的捕魚船,也不需要太多的捕魚工人。 工人還是會被裁掉,這進一步加劇了就業危機,而船隻地富裕則影響到了兩個行業。 一個是造船業,另外一個是燃料業。 不需要船就不用造船。 船廠的工人留著也是白拿工資,老闆們當然就只剩一個選擇了——裁員。

根據以上地順序向下推就是了。 《零》的作用同時作用在整個國家。 其結果就是反複加速並推動以上的事情不斷迴圈,最後的結果就是使社會失業率逐步增加,同時社會經濟體系逐漸偏離軌道,最後徹底崩潰無非就是時間問題。

社會是臺巨大的機器,我們搞亂了其中一個零件,結果所有零件都受到了傷害。 想讓它重新運轉起來到不是不可能,但那需要時間和金錢。 而我們就是在這個時間短撈取時間和金錢。 到時候最後的結果就是把別國的社會制度搞地一團糟。

什麼?你問我們國家怎麼辦?這個還不簡單?金融炸彈的“威力”就在於它“炸斷”了經濟鏈條,而經濟鏈條就是錢。 我們國家是炸彈的製造者,我們當然知道經濟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我們會盡量做各種疏導,只要保證關鍵點不斷線,外圍經濟體系受到一點沖擊反而有好處。 大家都知道我們搞金融炸彈就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太空移民。 大家馬上要逃命去了,留下一個爛攤子反而更容易割捨,況且異星入侵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一旦事情公開,受到沖擊的外圍産業産生的富裕勞動力自然可以馬上投入移民産業,省得國家強制調動人民還會說三道四地不情願。 我們現在只要守住支柱性産業,其他的産業沖散了正好方便生産轉移,這麼好的計劃上哪找去?

事情說大了。 再回到松本正賀這來。 我之前就說過,這小子是個很有能力的家夥。 以他的能力本來不該混的連飯都沒地吃。 而他現在確實就是混到了不迴游戲就沒飯吃的地步了,這其實就是說明金融炸彈的效果已經開始生效了,而且已經形成一定規模。

《零》對社會的影響採用了溫水煮青蛙的方式,進行速度非常的慢,別國政府很難意識到出問題,而等他們真的意識到問題時就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在發現問題後只要花一段時間必然能發現問題的核心出在《零》這個遊戲上,可是他們必須選擇禁止或放任遊戲發展下去。 放任這條傻瓜也知道不行,可禁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管國民教育程度多高,普通老百姓永遠都是盲從和容易煽動的,等別國政府發現問題禁止遊戲時很多人已經離不開遊戲了。 那時候《零》除了是娛樂還是他們地生活來源。 突然禁止遊戲會讓各種被掩蓋地社會問題集中在一起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那時候就不是簡單的社會動蕩了。 發生政變和內戰已經算是最保守估計了。 當然,前面兩種可能還都是建立在我們不插手地前提下。 如果我們插手,後果自己想去吧。 你還別覺得可怕,要不然怎麼說這是絕戶計呢?

松本正賀加入後我也沒空帶碧姬絲練級了,只好先讓淩幫我帶著碧姬絲訓練,反正我的魔寵智商比玩家都高,用不著我在旁邊看著。

我拉著松本正賀先傳送回了支點城,然後又跳回了艾辛格,一出艾辛格的傳送陣就聽外圍嘩啦一聲幾十杆長戟指了過來。 “會長開讓開,那家夥是松本正賀!”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