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閻行的詢問,戲志才、荀攸對視一眼後,才由荀攸接話道:

“裴監軍在軍書中,談及了楊將軍私開酒禁、私分繳獲、輕身蹈險、私殺俘虜幾事,詢問將軍是否要派軍正追查?”

這些事情可大可,閻行也是武將出身,知道出徵在外的將士們的辛苦,也知道領軍將領的一些私心,他稍一沉『吟』,就擺了擺手,展顏笑道:

“行大事者,不謀於眾,不拘節。伯陽能夠火速平定河西四郡,若非一些權宜之計,又怎能成事。賞!既然好美酒,那就賞賜絳邑的晉酒、新豐的秦酒各五十壇,既然愛財貨,那就賞賜他絹三千匹,讓眾將士都知道奮勇作戰、啃制勝之利也!”

過了監軍裴輯的稟報,荀攸又提及了賈詡的軍書中所談到的治理涼州的策略。

荀攸道:

“賈公言本朝自安、順二帝以來,羌『亂』四起,羽檄軍書急如星火,良城猛將疲於奔命,此猶如抱薪救火,薪火豈能不燃。西羌之『亂』初平,而東羌之『亂』又起,國無寧日,涼地淪為鏖兵之地,百姓苦甚,黔首皆為刀下之鬼。”

“朝廷對待涼州也是搖擺不定,一旦羌人之勢轉盛,則朝堂之上多有棄守涼州之聲,諸公只知守邊之勞,而不知棄邊之危,郡縣畏敵如虎,無守戰意,皆爭上徙郡縣,以避寇難,不恤黔首戀土之情,刈其禾稼,發徹室屋,更有甚者,驅逐劫略,拷打剝削,沿途死亡、捐棄不可勝數。”

“內遷之民,雖僥倖未死,然失其田宅,淪為僕妾,生亦何苦。於是涼人驚恐,杜琦、杜季貢、王信之徒斬木為兵,揭竿為旗,殺官起事,連通羌胡,欲據涼地以自保。”

“當其時,羌『亂』未定,而民變又起,諸將徵兵會眾,以圖其隙,大軍馳騁東西,奔救首尾,後杜、王雖伏誅,而民心盡失,終數代之事,無能為矣。故北宮伯玉、李文侯、宋建、邊章、韓遂、王國等胡、漢豪酋爭相而起,涼地多任刺史喪師失土,再無挽瀾之力。”

“涼地刀兵連年,不服王化久矣,此後若無幾代治平之政,難定涼地人心。因此,王師將士雖定涼地,然猶如撲火驟滅,明火不興,星火仍在,為政不可不慎,恩威並施,德刑相輔,方為長久平涼之計!”

閻行頷首。作為涼饒賈詡,回顧涼州的幾代人歷史,可謂是苦難深重。涼州的動『亂』不安,乃是幾代人遺留累積下來的頑疾,持續不斷的兵戈爭戰,雖然在閻行的手中終結,可就如同只是將傷口止血,將膿瘡擠破了一樣,根本的疾病難治,若是此後的為政不當,舊疾復發的噩夢又會再度來襲,使得之前的種種努力全部化為流水。

荀攸又繼續道:

“涼州地處苦寒,更兼連年戰『亂』,倉稟匱乏,民無餘糧,若勞師駐眾,則需千里轉運,耗費甚眾。因此賈公以為,將軍不宜屯駐大軍,而當選用威望、能力兼具的軍中大將鎮守,輕徭薄賦,招撫羌胡為用。”

“雍涼各郡郡守空缺,當選派知曉邊事、熟悉風土的能臣出任地方,並大膽起用涼地的名士才俊,收其豪酋勇健為爪牙,引其智謀之士為臂助。這樣既能安撫涼地計程車民之心,又能削弱叛黨餘虐的羽翼。”

“涼地漢、胡雜居,羌胡部落甚眾。羌胡之人粗獷難制,涼地新定,對於羌胡之民,郡縣不可急於編戶、教化,而應該修明政事,順其風俗,簡化禮儀,興工商之業,旺畜牧之產。”

“對於豪酋大人,應該恩威並施,拉攏籠絡;對於歸附各部,應該給予名分,劃定牧場邊界,禁爭止鬥;對於羌胡貴族子弟,應該教化明禮,使他們親近漢人······”

賈詡隨同報捷軍書捎帶的,是一篇治理涼州的國策,他的思想糅雜了王符、皇甫規、段熲等饒思想,閻行對他的真知灼見也是深表贊同,他隨即問道:

“文和公在信中,可有薦舉鎮守涼地的謀臣、良將?”

“這倒是沒櫻”

“哦,那孤明白了。”

閻行點零頭,陷入到了沉思之鄭

戲志才和荀攸都知道,這是驃騎將軍在考慮鎮守涼地、外任郡縣的人選了。

隨後,一份有關於涼地人事的草擬名單就出現在了霸府的議程上:

賈詡出任涼州刺史,駐漢陽;楊豐擢為安西將軍,駐張掖;毋丘興出任漢陽太守;張既出任武威太守;蘇則出任武都太守;趙鴻出任酒泉太守;敦煌張恭出任西域戊己校尉,駐敦煌。

此外,闢除楊阜、梁寬、閻溫、尹奉、張就等涼人才俊為將軍府掾史,徵集涼人王秘、姜謨,姜冏、姜隱、姚瓊、孔信、趙衢、龐恭、楊嶽等入軍中聽用。

這將會是一份影響重大的人事調動,也將會關係到涼地接下來的局勢變化,戲志才、荀攸二人對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