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不濟,荀攸、杜畿、張既等人的就地湊糧之策只能夠緩解燃眉之急,但依舊無法癒合連年戰爭在三輔之地遺留下來的巨大傷口。

今歲寒冬提前到來,軍中將士們缺少的冬衣、鞋襪需要提前趕製;入冬後的賑災救濟需要大批的糧食;明年的春耕夏種,需要充足的人力、畜力、種子、水源;預防明年的旱災、蝗災,需要提前儲存糧秣、修堰蓄源、佈置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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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質上,閻行不是單純地在與某一方勢力在爭鬥,而是在與整一個吃人的『亂』世抗爭。

所以,一場大勝的短暫喜悅過後,他必須再次投入到千頭萬緒的軍政事務之中的。

這其中,恰好又涉及了當下一樁緊要的事情。

那就是戰後陸陸續續被俘虜的韓遂士卒。

這個數字,軍中初步預計會有一萬五千上下,其中包括了各個部落的羌胡義從,漢陽、武都的氐人,金城、隴西的豪強部曲以及金城韓家的部分人馬。

若是按照以往對待張濟、郭汜等人的兵馬俘虜,河東都是斬殺頑抗的將校軍吏,吸納精選其中的精銳人馬,剩餘的俘虜則被剝去一切,成為屯田、採鹽、冶鐵、通渠、築城、修路等等官營大工程中的一個小小個體。

但這一次,閻行卻打算寬恕和赦免他們,除了韓家的部曲將成為關中官府新的勞役外,其他各家、部落的人馬,在軟硬兼施的一番告誡過後,閻行會下令分給他們一些口糧和牲畜,將他們按照家族、部落各自遣散,分別返回涼地。

這項決議,雖然有些小爭議,但是閻行依舊堅持原意,很快也就透過了軍議,準備後面幾日在軍中實行下去。

···

等結束了軍議之後,閻行麾下的將校各歸本部,掾史也各司其職,紛紛退了下去,原本是臨時搭建、略顯擁擠的軍帳一下子就變得寬敞開來。

不過閻行並沒有在這個難得寬敞的軍帳中多呆一會,他看著帳外紛紛揚揚的雪花,想了想,就帶著裴綰起身走出了帳外。

剛剛走到帳門口,就突然有一股冷風迎面撲來,閻行稍稍放慢了腳步。

跟在身後的裴綰一看,當即就讓帳外的親兵去將儲物的別帳裡將閻行的大氅拿過來,但很快就被閻行阻止了。

“文崇,以後你也是要領兵的人。一定要記住了,軍吏與士卒是秩序分明,但為將者,卻需要與士卒同甘共苦。軍中還有計程車卒沒有下發冬衣,這個時候,孤身為統軍的將帥,又怎麼能夠披著大氅,穿行於行伍之中呢!”

裴綰跟隨閻行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熟悉閻行的脾『性』,知道閻行這個時候可不是在跟自己說笑,連忙點頭,認真表明自己已經受教,日後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閻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挺身走了出去。

帳外的雪,依舊還在下。

待命的歩騎已經轉移到了可以避雪的地方,只有一部分打掃戰場的人馬,還在鋪著雪花的土地上,不斷地留在他們長長的腳印。

這場白茫茫的雪,雪白晶瑩,看似覆蓋了殘酷慘烈的戰場,但卻無法阻攔層層黑幕籠罩下的黑暗。

天『色』將暮,閻行看著這場突然的雪,想起了一樁事情,忽然開口跟裴綰說道:

“文崇,記一下。明年回到河東,記得提醒孤遣使備禮,到荊襄去闢除一位叫張仲景計程車人。”

“諾!”裴綰連忙應了一聲,伸手從身後的親衛手中接過筆墨,仔細地記了下來。

不過,他也被閻行的臨時起意激起了好奇心,好奇所在倒不是這位張姓計程車人,而是閻行話中的其他資訊。

這個冬天,閻行似乎要留在關中;明年,似乎也不急於對即將『亂』成一團的涼地用兵。

“將軍,這,,,要不先和河東那邊商議一下?”

閻行看著天空中的雪花,肅然說道:

“關中新定未久,還有太多事情等著孤去處理。孤暫時不能離開,至少要等到粟、麥種下之後,孤才能安心離開,有了糧食,就有了盼頭,人心自然就會慢慢穩定下來。”

“至於涼州那邊。”閻行笑了笑,繼續說道:

“就先讓孤的那位義兄先打著吧。韓遂元氣大傷,涼地想要趁機取而代之的人不知凡幾,韋端、張猛、邯鄲商、宋建,讓他們鬥吧,鬥得越狠越好。等到來年秋後,孤再騰出手來,一口氣收拾他們!”

聽了閻行的話,裴綰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他不禁也『露』出笑容,正想說幾句話應和這難得的輕鬆氛圍,突然耳邊響起了遠處的馬蹄聲。

裴綰循聲望去,似乎有一騎從遠方孤獨歸來,一人一馬被漫天的雪花所籠罩,看不清面容,但馬匹依舊矯健,騎士的身軀依舊挺直,就如同熔鑄的生鐵,如同堅硬的花崗岩,冰雪、嚴寒、寂寞、疲倦、飢餓都不能夠讓他們屈服!

或許,除了死亡,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令他們屈服了。

裴綰面『露』忌憚,他轉而看向了閻行,閻行看著籠統模糊的遠方,笑了。

風雪下的遠方依舊是模糊的,模糊使他們心生恐懼,但也使他們心懷期待,因為無論如何,那裡終究會是白茫茫的,那將是嶄新的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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