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嗚嗚”響起,前後大街的角落處,頓時衝出了一堆手持刀劍計程車卒來。

在戰場上,特別是伏擊戰、巷戰中,一方面陷於通訊手段的落後,另一方面則是限於地形遮擋、距離遠近,想要透過士卒傳令、旗號變換的方法,來達到伏兵同時發動的效果,是很難實現的。

因此,就必須有誘敵深入、窺探敵情的敢死之士,在關鍵時刻,透過吹響號角、號聲相傳的方式,來使得佈置在不同位置、不同距離的伏兵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同時收到訊號,一起發動突擊,撲向敵軍。

這些衝出來計程車卒,有的手中還拿著弓箭,跑到馳道上後,就張弓引箭,向李儒這個方向射了過來。

箭矢稀稀疏疏,並不密集,但近距離之下,力道強勁,護在李儒身前的護衛頸部捱了一箭,身子一震,咽喉咯咯發聲,就往李儒身上倒去,飛灑出來的鮮血瞬間就濺紅了李儒的朝服冠帶。

“快攔住他們!”

鬚髮染血的李儒顧不及整理,慌張地指揮身邊的護衛上前抵擋,自己則連滾帶爬,跌跌撞撞地向後方的牛車奔去。

“先殺李儒!”

那個紅臉軍士一開始看到李儒的護衛遠遠多於自己,也沒有帶著自己的幾個士卒提前撲上去,而是等到與後面角落衝出來計程車卒匯合之後,才摻和在人群中衝過來。

現下看到今日要殺的正主李儒雖然已經被自己引出來,突遭襲擊之下也狼狽不堪,但終究是見識過大陣仗的人物,身手矯捷不說,速度也不慢,腳底抹油一般連滾帶爬地奔向牛車,雖然自己後面也安排了士卒截斷退路、前後包抄,但還是忍不住要大聲叫嚷,提醒己方的弓箭手。

今日,他們這幫伏兵,為了不引人注意,白晝出營時都是隻攜帶了刀劍等短兵,連弓矢也只有幾副,加上沒有馬匹,比起李儒的護衛隊,兵甲上都稍遜一籌,可別被這些不值幾個賞錢的護衛纏住,反倒放跑了將軍暗中下令要殺的正主。

得了紅臉軍士的提醒,幾個弓箭手紛紛調轉物件,抬弓拋射,掙脫弓弦的箭矢嗖嗖作響,越過李儒護衛倉促之間組成的人牆,向後方亂飛過去。

“哎呀——”

眼看快奔到牛車前的李儒被一支亂飛衝下的流矢射中了肩頭,肩膀彷彿像被利劍刺中一樣,一陣劇痛立即襲來,李儒的腳步一個踉蹌,直接就摔倒在了牛車前。

所幸自己的車伕已經奔上前來,三下兩除二就把被射倒的李儒拉扯到了牛車邊上。

疼得臉上肌肉痙攣的李儒滿臉大汗,回頭看到後方的另一批伏兵已經越來越近,己方只有幾個護衛抵擋之下,根本攔不住這些人,他強忍住肩膀上的疼痛,喊著車伕說道:

“扶我上車,快,駕車向前衝!”

“啊?”

車伕從來沒有見到這等陣仗,已經亂得六神無主,還沒能理解李儒的意思,就已經在李儒的連聲催促下,機械似的將李儒扶上牛車,自己也重新攀上車轅,握住了韁繩和皮鞭。

“駕,駕,快躲開!”

車伕按照李儒的意思,狠狠地抽打著牛臀,想要驅使這頭平日裡溫順和氣的牲畜向前衝去,只是看到了前方還在苦苦抵擋的己方護衛之後,慌亂之餘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提醒。

苦苦抵擋之下的護衛們得了來自背後的提醒,回頭一看,能夠挪開身形的,紛紛慌忙地躲避,只有幾名已經陷入重圍下的護衛既無心理會,也無處躲閃。

“攔住牛車,先射車伕,先射車伕!砍牛腿,砍牛腿!”

伏兵一方因為沒有攜帶長兵,也沒有辦法以長矛列陣抵禦奔牛,所以手持刀劍的伏兵看到牛車衝過來的時候,也是跟李儒護衛一樣,下意識地往兩邊閃躲。

這落在紅臉軍士的眼裡,頓時大急,他是看出了想要控制住這輛牛車,關鍵之處就是要先射落那個不斷鞭策耕牛的車伕,至於手持刀劍去砍奔牛的牛腿,他喊是大聲喊了,自己卻沒傻到螳臂當車,去正面攔住一頭奔牛。

靠著車廂的李儒聽見這紅臉軍士在大聲呼叫指揮,隨即又看到了前方原本躲閃不及的伏兵開始有人從兩側包抄,想要從側面用刀劍砍斷牛腿,而奔牛也因為感覺到了前方的障礙和危險,儘管自己的車伕不斷鞭策,可速度還是有些放緩下來。

“衝過去!”

袍服染血、冠帶盡失的李儒危急關頭喊出了這麼一句,也不知是在跟車伕下令,還是在跟這頭救命的牲畜打氣,他手中的動作也不慢,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把短匕,搶近車伕的位置,朝著牛臀部位就狠狠紮了下去,一口氣連紮了幾刀。

“哞哞——”

駕車的老牛痛得昂起頭來嘶鳴慘叫,繼而彷彿化身突陣鐵騎,頂著牛角就朝前方的人群衝了過去,牛角上揚之間,兩個沒有完全躲到一邊去的伏兵瞬間開膛破肚,被遠遠地甩飛出去。

這頭老牛速度卻不停,前方的不管是李儒護衛還是伏兵,無不被受傷飛奔的狂牛撞倒、踹飛出去,原本想要砍牛腿的兩側伏兵追趕不上,刀劍只劃過了車廂,射向車伕的箭矢也失去了目標,扎到了厚實的車廂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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