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加快破城的速度,郭汜已經不耐煩驅使那些連日來修築營寨、趕製器械幾近力竭的民夫,而是派遣軍中的輕卒奮勇向前,填平溝壑。

填平溝壑是大軍攻城的提前,攻城戰中,稍有坑窪泥濘的路面,都有極大可能使得後面跟進的大型攻城器械停頓止步,因此填溝壑的輕卒還需要兼帶著在攻城大軍攜帶的攻城器械的前面,平整道路,以以保障後面那些攻城的龐然大物能夠順利地抵達城下。

但與此同時,城頭上的弓弩手對於這些填溝壑的輕卒的威脅,也是巨大的。

戰不多時,城頭連續密集的箭矢,使得填充溝壑、平整道路的輕卒不斷撲地,儘管有後續的弓箭手跟上,樹立了竹柵欄掩護,開弓反擊之後,城頭的弓弩手的攻勢稍稍被壓制減緩,但戰場上紛飛不休的箭矢依舊是如此的危險致命。

護城河只填平了一小段,前進的道路上就已經橫七豎八倒斃了諸多輕卒,填平溝壑的速度被城頭上壓制的箭雨大大地遲滯下來,以至於後面跟上的大型攻城器械不得不停止前進,不甘地等待著前方填溝壑的輕卒傷亡慘重的填平作業。

攻城戰中,短兵相接的貼身肉搏還沒有打響,戰場上就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城頭守卒的發射的弓弩凌厲程度超乎攻城敵軍的想象,但西涼兵的兇悍,很快也打破了城頭守卒以弓弩制敵的念想。

面對被城頭箭雨壓制、遲遲無法填平溝壑的現象,郭汜大軍的軍陣之中,很快就衝出了一隊隊身披重甲、手攜刀盾的甲士,他們驅趕著減緩速度的輕卒繼續衝鋒向前,至於那些倒地不起的輕卒,不論傷亡死活,一律被當成土包、薪柴,蠻橫地丟入溝壑之中,繼續充當大軍前進的墊腳石。

敵軍填平溝壑的作業,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大加快。

城頭上飛射而下的箭矢射倒的輕卒越多,填充的道路也就愈發快速形成。

又過了幾刻,在夾雜著輕卒屍體的土包、薪柴堆積下,三條超過兩丈的道路終於在護城河中成型,經過輕卒稍稍平整後,就有一批攻城計程車卒率先推著笨重的衝車,勢不可擋地碾壓向前。

後面跟進的有拔柵欄、攜弓矢推進的弓箭手,還有云梯車、井闌等龐然大物,以及其他諸如雲梯的輕型器械,在跟隨著攻城大軍的隊伍,踏過了用輕卒屍骨填充而成的道路後,也陸陸續續地即將抵達城下。

“飛石,放!”

城門樓上,密切關注著敵軍攻城進度的閻興,在心中驚愕西涼兵悍不懼死、以人命迅速填平溝壑的同時,眼見著敵軍的大型攻城器械已經越過護城河,他下令搖動令旗,讓內側城牆根下的拋石機開始發動攻擊。

“一,二,三,拉!”

內側城牆根下,關注著城頭旗號的守城軍吏見到城門樓上的令旗搖動,當即根據預先調整好的角度,喊著號子,下令排列在城下的十幾臺拋石機齊齊發石。

在數以百計的民夫的奮力拉扯下,十幾顆飛石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簡明的弧線,相繼越過了城牆,往城外的方向飛去。

“呼——呼——呼”

飛石在城外上空中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前進中的攻城敵軍很容易就被上空的響聲吸引注意,當他們看到那一個個黑點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斷變得碩大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由發出了驚呼聲,有計程車卒甚至因為張目結舌,而停住了前進的腳步。

“砰——砰——”

十幾顆飛石,相繼落在了過河的敵軍軍陣周圍,乃至正中,發出的聲響還有震懾力,顯然要遠超弓矢的威懾。

雖然只有兩顆飛石落入前進的軍陣之中,但那激起的水花,還有碎裂的石塊,依然使得有序前進的隊伍,一度變得擁擠混亂,士卒們紛紛躲閃退讓,躲避奪命的飛石。

很多領軍的軍吏、軍中老卒都知道,鎧甲、大楯可以輕易防禦遠距離的箭矢,卻很難抵擋這些飛石的攻擊,只要被這些高速拋落的飛石擊中,無論自身高低貴賤,絕無倖免的可能,故而不顧陣型,越眾躲避。

而這些十幾斤二十來斤重的飛石,雖然對於夯土厚實的城牆而言,破壞程度不高,但用來對付防禦尋常箭矢的雲梯車、井闌而言,卻也同樣是綽綽有餘了。

一臺剛剛過河的井闌恰巧就被最後一枚飛石擊中頂部,用來抵擋箭矢的樓櫓、護住弓箭手的圍欄瞬間破碎紛飛,飛石帶來的威力在一瞬間就掃平了在頂端蓄勢以待的幾十個弓箭手,整個頂端更是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推動井闌的步卒紛紛退避,拋下了這一臺已經毀壞的攻城器械。

這種巨大的聲響動靜,同樣驚動了已經轉變成在後方中軍督戰的郭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