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陰守將牛虎在獲知麾下騎將沈銳帶著羌騎,又擒獲了幾名關中諜子,得到了敵軍的重要情報,而且對岸的敵軍似乎將有異動後,不疑有他,點起了兩百歩騎,趕來與沈銳匯合。

他要親自審問瀕死的敵軍諜子,並視察這一段屢屢被對岸敵軍諜子偷渡成功的大河防線。

牛虎帶來的歩騎中,有河東計程車卒,也有沈氏羌的羌騎。

因此,在羌騎突然發動訊號,暴起襲擊時,牛虎還有河東士卒們,猝不及防,腹背受敵,倒下了一大片。

牛虎身上多處受創,步步後退。

直到沈銳將一柄短刀捅入牛虎的腹腔時,牛虎停住了腳步,他死死抵住披髮左衽、目露兇光的沈銳的手,吐著鮮血,渾身顫動,氣憤到極致地叱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

牛虎的叱問像重錘一樣擊打著沈銳的內心,可是手中已經染滿鮮血的沈銳此時的臉上已經再無慌亂、猶豫。

他苦笑一聲,繼而變得決絕。

“牛軍候,在這個亂世間,不是每個人都有一直保持忠誠的福分的!”

沈銳一說完,手中用勁,短刀艱澀地攪動,那具健碩的身軀終於無力地倒下。

是日,汾陰沈氏羌叛,守將牛虎中計身死,汾陰城、境內河津紛紛失守。

···

陸上的烽燧防線已經被擊破,郭汜大軍也終於暴露隱藏已久的行跡,人馬架設浮橋、舟楫繁忙往來,大股西涼軍渡河東進、入侵河東,已成燃眉之勢!

所幸,還是有幾處烽燧計程車卒,及時發出了訊息。

只是這汾陰失守、郭汜渡河的噩耗傳開,河東境內為之震動,各城官道郵驛羽檄頻傳,安邑一日十數驚!

西涼軍的大馬的馬蹄聲,已經在大河的東岸不斷響起,沿河佈防的大河防線被憑空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原本防線上的無處不備,頓時變成了無處不寡。

而在河東境內,一時間抓襟見肘,竟無法拼湊出一支能夠抵抗郭汜西涼軍的兵馬來。

因此,河東寄予的希望和禦敵的重任,毫無疑問,就不得不落到了毋丘興率領的河東舟師上。

從汾陰奔襲安邑、從蒲坂逆流而上收復汾陰,敵我之間的行軍線路縱橫交貫,一路向東,一路向北。

從郭汜大軍渡河完畢,前鋒軍隊受令奔襲安邑,還有駐守蒲坂的毋丘興聞知汾陰失守,奉命出動舟師逆流而上,準備橫斷河水,解救汾陰,這兩樁事情,雖然不是雙方約定的,但卻都是敵我同時反應實施的存亡之策。

在河東守卒中了西涼軍“聲東擊西、避實擊虛”之計的危局下,原本駐守蒲坂、風陵渡一線的毋丘興臨危受命,率領河東的舟師逆流而上,成了挽回頹勢的關鍵環節。

他內心忐忑不安之餘,也不乏壯志豪情,想要率領河東舟師重現去歲大破弘農、斷絕張濟五萬大軍的後路的輝煌戰績,再次拯救河東基業於危急之中。

只是這一次,逆流而上的毋丘興,卻也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郭汜的三萬大軍能夠迅速渡過大河,也是借用了舟楫和木罌浮橋之便,只不過有了張濟的前車之鑑,如今郭汜一方的兵馬,在面對河東這支小型河上舟師時,顯然有了相應的應對之策,不再如張濟的弘農大軍一半慌亂無措了。

毋丘興率領的舟師,雖然都是由樓船、蒙衝組成的,輕快敏捷,沒有像運糧船隻那麼笨重,逆流而上也不需要沿河陸上的縴夫牽引。

但是畢竟是溯源而上,船速也不可能像之前順流而上那麼快速,因此等到毋丘興率領的河東舟師進入汾陰境內水域時,郭汜的大軍早已經渡過了大河。

面對這種情形,已經沒有辦法再重新阻隔左馮翊的大批敵軍渡河,但是毋丘興還是選擇亡羊補牢,想要藉助戰船之利,破壞郭汜大軍渡河的浮橋,於是他招旗下令,蒙衝盡發,用以摧毀郭汜大軍渡河的浮橋。

郭汜的歩騎大軍倒是沒有辦法防禦河東舟師在水中對己方浮橋發起的進攻,可是這些看似不設防的浮橋,很快也讓毋丘興指揮下的蒙衝戰船吃了大虧。

浮橋之下設有鐵錐之類的銳器,蒙衝戰船在橫衝直撞、破壞敵軍浮橋的同時,很容易也被隱藏在水面之下的鐵錐破壞船體,一旦蒙衝戰船船體毀壞入水,哪怕船上計程車卒、槳手及時堵住、修補缺口,不至於當場灌水沉沒,可是速度也就隨之慢了下來,蒙衝戰船也就失去了原本在水戰中的速度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