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起、子玉,不得魯莽,回去!”

聽到上首的閻行出聲,已經大步走到弘農使者面前,就差伸手將他按到的徐琨、閻興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遵從閻行的命令,重新又退了回去。

弘農使者看到閻行不欲遷怒自己,臉色也稍稍放鬆了一些,只是有了這麼一個小插曲之後,堂上的氣氛劍撥弩張,他卻不敢像一開始那麼放肆,徑直離開了。

閻行目光的著重點,從來就不在狐假虎威的弘農使者身上,他看到了對方猶豫的腳步,心知對方不過是有所依仗的惡犬走狗而已,也索性揮一揮手,說道:

“走吧,鎮東將軍的意思,本將已經清楚了,不過也請尊使回去,向鎮東將軍轉告本將的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勿謂言之不預也!”

弘農使者得了閻行放行的話,高懸著的心總算稍稍放鬆了一些,經歷雷霆之怒的他也知道自己這種趁火打劫的使者,若是遇上了暴跳如雷的將軍,剛剛是難逃被誅殺洩憤的下場。

眼下自己完成使命,還留得一命,已經是叨天之幸,只是閻行的話不好琢磨,也不知如何應答,只好先口頭應承,然後加緊腳步,迅速下堂離去了。

等到弘農使者一走,堂上的文武也喧鬧起來了。張濟的用意明擺著,若是應承弘農的條件,無疑是任人魚肉,可強勢拒絕,直面抗爭,又會在大軍出征在外的不利情況下,面對著弘農僅有一河之隔的兵鋒。

當下就有文臣建議閻行,先上表長安朝廷,彈劾張濟無視君上,侵凌鄰郡的暴行,然後調翟郝的兵馬回防河南地,調甘陵、徐晃的大軍返回河東佈防,以抵禦弘農兵馬接下來可能的入侵。

也有武將請令,前往大陽佈防,願立下軍令狀,務必在大軍拿下野王的張楊之前,守住大陽的防線,並建議放棄河南地,收縮防線兵力,以求在拿下張楊之後,能夠集中兵力反守為攻,全面進攻趁虛而入的張濟。

耐心聽著麾下文武各種建議,閻行臉色凝重,最後才沉著說道:

“眼下張楊已經被叔升、公明的大軍圍攻在野王城中,而呂布也逃到了汲縣,但還會作困獸之鬥,這個時候出征在外的將士不避矢石、奮力作戰,我身為將軍不能夠上陣指揮,撫卹傷卒,身為太守不能夠親裹餱糧,率領民役輸送糧草,已經是失職了,絕不可因為弘農張濟的威懾,就讓將士們草草撤軍,冒著巨大風險回軍。”

“張濟這一次的借道、借糧,無非就是想要趁著我河東兵馬在外征戰之際,以此為藉口,率軍侵入我河東之地。我已經決意,親自率軍,在南面抵禦弘農兵馬的入侵。”

聽到閻行的這個決定,頓時讓堂上的文武都有些著急了。

此次河東投入到河內戰場上的兵馬已經超過了三萬人,其中就包括了甘陵、徐晃、翟郝等精銳兵馬,如果再加上短途輸送糧草的民役,也有四萬人之眾了。

兵強馬壯,糧草輜重供應不斷,這就是河東大軍一開戰,就氣勢如虹,打著張楊、呂布節節敗退的原因所在。

可也正因為如此,河東現在的防禦兵力也就相當薄弱了。就算抽調北境屯田的曹鳶的屯田卒南下,再加上安邑剩下的兵馬和從解縣、猗氏各縣抽調的守卒,滿打滿算也只能夠湊個兩萬人馬,而且其中還有一半以上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卒。

以這樣的兵力,去防禦弘農張濟的五萬大軍,這著實是困難重重。

其他將領死守城池,苦苦拖延,就算城破人亡,說不定還能夠捱到河內平定,甘陵、徐晃大軍回防河東的時候,不給張濟的大軍吞併河東的機會,可若是閻行親自領軍,離開安邑,萬一以少敵眾,折戟沙場,那河東就再沒有翻盤的機會了,而河內前線的大軍問詢或許就直接崩潰,大敗而回了。

考慮到這種後果,堂上的眾多文武都紛紛規勸閻行稍安勿躁,坐鎮安邑,派遣閻興、徐琨領軍把守大陽,或者調曹鳶的屯田卒南下就是了,不可親自冒險,置個人性命和河東大業於險地。

閻興、、徐琨等將更是爭相請命,立下軍令狀,率軍前往大陽沿河佈防,勢必為河東守住南面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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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這一次閻行卻搖了搖頭,不打算接受麾下文武的勸諫,他不改顏色地說道:

“二三子的顧慮我都知道,並非我不知敵我懸殊、戰陣兇險,只是由我親自率領軍隊,一來可以振奮軍心,使得倉促集結起來的戰兵、郡兵、屯田卒都能夠指揮得當,不會出現互不統轄,自亂陣營的現象。”

“二來,值此危急之際,若是軍中將校領兵,難免心存顧忌,不敢放開手腳,只知道據城死守,就算有戰機出現,也會擔憂再三,甚至需要派快馬趕回安邑請示,而我坐守城中,沒有親臨戰陣,只是透過軍報羽檄,更加不瞭解前方的戰事,更加難以決斷,如此一來,三軍狐疑不定,只會更加兇險。”

“唯有我親自統軍,才能夠做到軍心振奮、號令森明、上通下達、用兵果決,故此,此次我需親自帶兵不可!”

閻行的考慮周全仔細,依照閻行一貫用兵的能力和勝績,確實是當下最後的統帥人選,能夠發揮河東緊急集結起來的兵馬的最大戰力,可這樣,依舊是要承受巨大的風險,戰陣兇險,誰也不能夠保證,閻行真的就能安然無恙,而局勢能夠像閻行所說的那麼順利。

於是雖然麾下文武的勸諫沒有那麼激烈了,但是還是有一些掾史還打算再繼續勸諫。閻行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再耗在堂上爭論用誰為將最為妥當,他徑直下令,開始點將調兵。

堂上的閻興、徐琨等將紛紛聞聲出列,而戲志才、孫資、裴輯等人也奉命隨軍,閻行隨後派遣鮑出手持虎符,前往臨汾傳令,命令已經移軍備戰的曹鳶,即刻率一萬屯田卒火速南下,前來安邑匯合。

戰事在際,軍令如山。誰也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弘農兵馬什麼時候就會撕破盟約,直接出兵侵入河東,而閻行的軍令已下達,士卒的調撥、糧草輜重的運輸、軍械、戰具的檢驗、各城民役的徵調,這一連串的事情也紛沓而來。

整個河東郡府,如同一輛告訴賓士的馬車一樣,府中各曹迅速為了接下來的戰事忙碌起來,各個屬吏、書佐或接發文書、或埋首案牘,各個軍吏開始在郡府進進出出,飛奔傳令的令騎則翻身上馬,策馬出了城門,向遠方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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