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右將軍收復右扶風心切,倒是一路窮追不捨,若是被他追到,只怕,咳咳咳。。。。”

沒話找話的甘陵此刻在車中閒扯,更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的允吾遊俠,而不是一個注重威嚴的軍中將領。

馬雲鷺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若冰霜,依舊沒有開口回應,甘陵自討沒趣,只好又開口問道:

“嘿,那日你為何一直對我窮追不休,從西岸追到了東岸?”

甘陵上下打量著馬雲鷺,好像在把她跟那一日的年輕小將的身份重新契合起來。

馬雲鷺毫不畏懼地迎著甘陵的目光,冷哼一聲,益涼聯軍對峙日久,糧草不濟,自己原本想要擒拿敵軍將校,獲知敵軍內部虛實,好為父兄解憂,可不幸反為人所擒,淪為階下之囚,這有什麼好說的。

她原本想要別過頭去,可是又想到了什麼,只好問道:

“你們河東兵馬為何要助紂為虐,襄助李傕等人,既然是兩家相約起事,又為何背棄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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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馬雲鷺的言語犀利,甘陵也收斂臉色,嚴肅起來。

“這世間的善惡、黑白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簡單說清的,各家的兵馬奔赴長安,又有何人不是趨利而來,你們馬家與朝中的馬宇、種劭等人合謀裡應外合,長途奔襲長安而來,難道真的是忠於王事,歸根到底,還不是也想要捷足先登,提前謀取長安朝廷?”

“至於相約起事,那純粹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朝堂中的大臣、馬騰、韓遂、劉焉,又有哪一個是信守盟約之人,不過是爾虞我詐罷了。”

天下大亂,人心思變,甘陵出身邊鄙,從來就不受名法禮節的束縛,也沒有多少忠於漢室的念頭。他對於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殊無善意,當即反駁了馬雲鷺的言論。

馬雲鷺沒有反唇相譏,她沉默了,因為她知道甘陵說的是真的,自己的父親同樣對漢室的忠誠微乎其微,各路兵馬奔赴長安,所為的,僅僅是個人的利益而已。

手中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被拿走,馬雲鷺的內心沉了下去,她神情複雜地看向甘陵,輕聲問道: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回涼州?”

“回去?你暫時不要想回去了。”

嚴肅起來的甘陵再無半分憐憫之色,他看了馬雲鷺一眼,說道:

“若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現在已經是西岸築成的京觀中的一具屍首罷了,可也正因為你的身份,我不會放你走,你的生死,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說完之後,甘陵再沒有回顧,開啟車門就跳下車去,他翻身上了一匹騎從牽來的戰馬,揮了揮手,徑直下令。

“回營。”

···

灃水大戰過後,急於收復右扶風的樊稠帶領兵馬,一路追殺不止,對著益涼敗軍窮追猛打,先是圍攻拿下槐裡城,殺了被馬騰拋棄的馬宇、種劭、劉範等人,然後又繼續追殺韓遂、馬騰等人,直追到了陳倉,才咬住了馬騰、韓遂的敗軍主力。

出人意料的,雙方沒有在陳倉交戰,樊稠象徵性追擊一程後,就下令收兵,留兵駐守美陽、武功等城後,然後又率軍趕回長安。

這一次馬騰、益州起兵,想要和馬宇、種劭、劉範等人裡應外合,中途又加入了韓遂的兵馬,聲勢浩大,大軍進據右扶風,擊敗樊稠,還一度逼近到了長安城下。

可是先有內應事洩,後有灃水大敗,一場籌劃多時的廟堂爭鬥就這樣被迫虎頭蛇尾地收場。李傕、郭汜、樊稠等西涼軍將校得勝而歸,不僅修築了京觀炫耀武功,還獻俘朝中,藉以威凌朝臣、震懾天子。

除掉了朝堂上暗中圖謀自己的馬宇、種劭、杜稟等一班人馬,對於執掌朝堂的李傕而言,自然是一樁大喜之事,只是經過了馬宇等人內應之事後,本性多疑的李傕對於朝中大臣也愈發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