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有此意,嚴師、志才以為如何?”

看到閻行丟擲了問題,戲志才沒有出聲,點了點頭,而嚴授則簡明扼要地說了一個字。

“善!”

“府君可曾試問過裴掾部的意思?”

“暫時還沒有,裴家家主巨光公雖仕宦在京,但此事多半還是要聽從他的決定。”

嚴授頷首,但又說道:

“話雖如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掾部長兄如父,還是要提前詢問一下他的心意,如若府君不介意,授願為府君一行。”

“如此也好,那就有勞嚴師了。”

嚴授得到了閻行的應允,他身負一郡政事,也就不再滯留,而是恪守禮法,起身行禮告退後就走出了堂門。

戲志才還留在堂上,他大病初癒,臉龐有些消瘦。閻行看了他一眼,沒有嚴師在跟前,他也換了隨和的語氣,戲謔著對戲志才說道:

“志才,你乃是我幕府的參軍司馬,我這安家令若是一出,你可就要多納好幾門小妾了喲!”

戲志才知道閻行的脾性,也跟著哂笑打趣道:

“郡丞前些日子還告誡我,為留有用之軀,明公還是替我收納了吧!”

“哈哈,那你究竟是身體要緊,還是家有悍妻啊?”

戲妻與戲志才相濡與沫,在貧賤之時不離不棄,故而戲志才在顯貴之後,不僅一改往昔的放縱不羈的性情,而且家中也都不曾納過一門小妾。如今聽到閻行拿自己這一件事情說笑,戲志才也只能搖搖頭苦笑說道:

“實是相敬如賓,相敬如賓!”

閻行看著戲志才搖頭苦笑的樣子,原本內心被幹預私事的鬱悶心情也開朗了不少,他呵然一笑,也轉移話題說道:

“好了,婚姻之事也不急在一時半會,這安家令還可以先放一放,但這舟師令,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剛才眾議皆否,你卻沒有開聲,此刻可以說說看了吧。”

“若明公有意從長遠著手,這舟師之事,倒是宜早不宜遲。”戲志才略一沉吟,隨即給出了意見。

“哦,為何?”

“若是從近期防守來看,打造戰船、編練舟師確實無此必要,如幕府的將校所言,屯兵糧於蒲坂、汾陰等要塞,沿河多設烽燧,派遣輕騎巡防河岸,就能夠做到防止敵軍渡河,何須耗費大量人力物資,去籌建舟師呢?”

“可若是從長遠來看,用兵三輔,經營關中,水運卻是萬萬不可少的。秦晉交戰之時就有泛舟之役,前漢之興亦多有大河漕運之功,來日若與李傕、郭汜等人交戰,多了舟師之利,可保糧草轉運之需。”

戲志才的話引起了閻行的重視,他摩挲著頜下的短髭,手指敲擊著案面,思索著日後用兵三輔,經營關中的局面。

目前來看,關中勢大,河東力弱。可強者不能恆強,弱者也不一定恆弱。關中李、郭、樊等人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內有天子朝臣,外有馬騰韓遂,而河東卻是君臣同心,百業俱興,有欣欣向榮的蓬勃氣象。

照著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河東未必就不能夠蠶食鯨吞了關中之地,只是到了那個時候,李傕、郭汜等人又會何去何從?

是會固守長安這座國朝西京,堂堂正正與閻行決一死戰,還是會類似董卓的行徑一般,毀了長安,遊騎四處,抄掠三輔,截斷糧道,把閻行的軍隊耗死在關中之地上。

據閻行所知,李傕、郭汜等人,都是貪婪又狡詐之人,那他們會如何抉擇呢,閻行眼下無法明確判斷。

但毀壞莊稼、堅壁清野、誘敵深入、遊騎四出、抄掠糧道,這是涼州兵馬的長項,邊章、王國是這麼做的,日後的馬超、韓遂也是這麼做,李傕、郭汜有很大可能也會使用這一伎倆。

用兵三輔,在糧道被遊騎襲擾的情況下,可以如章邯那樣修築甬道,可以如曹操那樣以大車為柵,抵禦抄掠的遊騎。但還有一種更便捷高效的方法,就是利用渭水的水運。

不管是安全性還是效率上,都要比陸地上的牲畜民役跋山涉水、千里轉運要來得好。

當然,渭水的河岸也是隨著地形的變化而變化的,水運不可能一帆風順。而轉運糧草的舟船在經過兩岸狹窄的河道地段時,依然有可能遭受遊騎的襲擊。

這個時候,有一支武裝到牙齒的舟師護送押運,顯然就比大量增派隨行歩騎,要來得更穩妥些了。

閻行思索完後,不得不讚嘆戲志才的眼光卓絕,只是他還是謹慎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