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後,天子下達詔書,大赦天下,改頭換面、變成清君側的西涼軍將校也紛紛加官進爵,成了匡扶社稷社稷的功臣良將,遭受戰火的長安城帶著飄散不去血色,再次回到了妥協苟且的沉寂之中。

至於此次鬥爭失敗一方的另一主角,溫侯呂布,聽說在城中招呼王允逃走無效之後,帶著董卓的頭顱和手下幾百精銳騎兵,殺出了長安城,走商洛,出武關,投奔南陽的袁術去了。

赤菟馬日行千里,乃是一等一的良駒寶馬,而呂布號稱飛將,在逃跑途中也是風馳電掣,企圖追殺呂布的翟郝等人追趕不上,兵荒馬亂之中很快就失去了呂布等人的行蹤,只能夠望著東南邊扼腕嘆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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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傕、郭汜等人,攻下了長安、控制了天子,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如今明面上最大的贏家。

“提防確實需要提防,但去,還是要去的。”

閻行若有所思地說了這麼一句,這一次去長安,與其說是朝見天子,還不如說是已經獲勝的西涼軍一方內部的一次利益分配,就像群狼狩獵,捕食到了麋鹿等獵物一樣,總要在狼群之中分配肉食,頭狼該得多少,狼群中強健者又該得多少,孱弱者又該得多少,總得要議出個章程來。

之前,局勢變幻,閻行還可以讓甘陵等人帶領兵馬,伺機而動,而現在長安的戰事塵埃落定,這廟堂之上的折衝樽俎,卻是需要自己親自出面,才能夠真正做到有備無患,為自己一方的陣營攫取最大的政治利益來。

閻行主意已定,又看了看還有疑慮的周良的一眼,爽朗一笑,拍了拍周良的肩膀,笑著說道:

“我等又不是王宏、宋翼此等豎儒,長安城還有叔升的兵馬,左馮翊、河東北境也有我等的兵馬在側,李、郭雖強,卻無凌駕眾將之力,此去長安,因勢利導,定要為諸君搏一個萬戶侯回來!”

周良受閻行的情緒感染,嘿然一笑,也連忙向閻行提前祝賀說道:

“主公恢弘闊度,深謀遠見,此番也定能封候拜將,一展宏圖大志。”

閻行聽了周良的祝詞,勾起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敢應召前往長安,自然是有備無患,但封候拜將,對於閻行而言,僅僅是錦上添花,藉此一行,將河東這塊基業納入自己的名下,才是閻行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當然,如果還有可能,閻行對左馮翊的河西之地,也是充滿了興趣,絲毫不介意在西涼軍諸位將校爭權奪利之際,藉機將它納入囊中。

想到此處,閻行抬頭看向遠方天空。

昔年在河東征討白波之時,與李傕、郭汜等人有過短暫的交集,與李傕、郭汜最初見面,觀其人其事,也只是粗淺給他一種軍中戰將的感覺,並無太多印象,而現在兩人掌控了長安朝廷和天子,權勢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但如今讓閻行內心最為忌憚的,不是兩人劇烈膨脹的實力,而是他們身邊的賈詡、李儒等謀士,閻行料想,那些控制朝堂、穩定關中的策略定是出自於這些人之手,而此番趕赴長安,自是少不了廟堂爭鬥、折衝樽俎,而這些謀士在其中能夠起到的作用,絲毫不遜色兩人手中的精兵強將。

“好了,元善此次也隨我一同前往長安,好好款待朝廷來的謁者,如今雖然朝綱不振,但朝堂這點顏面,我等還是要給的,莫要給外人落得了一個忤逆臣子的罪名。”

“諾!”

周良領了命令,行了一禮,就轉身退出了院子。閻行呼吸了一口空氣,揮掉腦海中的雜思,也掉頭回到了房中。

···

長安,士孫瑞府中。

自長安淪陷後,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計程車孫瑞坐在密室中,看著身邊的馬宇、杜稟、楊琦等人,幽幽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荀公達沒有來麼?”

“公達家中的下人來報,公達染病,正欲告病求歸。”

坐在下首的楊琦看了士孫瑞一眼,恭敬地答道。

士孫瑞聞言又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默然不語。

雖說李傕、郭汜等人攻下了長安城後,只是專注於清算王允、呂布等幷州一系的文武朝臣,對於其他朝堂官員沒有過多牽連,而士孫瑞因為之前誅董之後,歸功王允,殊少尊榮,加上自身乃是關中名族,故而沒有受到西涼軍的迫害,但眼下這種情形,活著的人,又怎能夠說是比那些死去的人幸運呢。

西涼軍攻入長安之時,與呂布的兵馬在城中混戰一場,亂戰中西涼兵殺死了太僕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等朝官,還有無辜身死的吏民萬餘人,長安城中的大街上的屍體狼藉滿道,死去士卒的鮮血沿著街道流到溝槽之中,彙整合了血河。

而當時參與誅董的一大批朝臣中,伍孚、王允、黃琬身死,何顒自殺,鄭泰出逃,楊瓚免官,加上如今抱疾求歸的荀攸,略略想來,竟然已經只剩下士孫瑞一個。

一想到這些,擔憂局勢計程車孫瑞又如何能夠不嘆息呢。

“士孫公何須如此,眼下局勢雖說已經糜爛至斯,但我等後輩身負國恩,又豈敢懈怠沮喪,定當協力匡扶社稷,為君上解憂,救萬民於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