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惡不赦。

蕭玉兒腦海中剎那出現這個詞。

她向來覺得自己就算不是個好人,但也算不上是個壞人,但在面對眼前這個人的事情上,她卻做的非常不好。

至於哪裡不好,她也不知道,就是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折磨的她內心十分煎熬。

“我不走。”她踟躕幾許,咬了咬牙,做出了決定。

一隻手抓傷覆在她眼前的大手,黑暗中,她看不清一切,僅是片刻,便有些心慌不安,真的很難想象,曾經有十幾年的光陰,他都是在這樣的黑暗中度過的。

嬌小的手掌五指伸開,十指緊扣,貼在自己的臉頰處,視線卻瞥向了他的下半身。

眼簾低垂,愧疚可見。

那麼漫長的黑暗好不容易度過了,如今,卻還要遭受難以行走的痛苦,蕭玉兒想了想,如果換做是她,恐怕早已崩潰了,所以,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怪他。

從未接觸過溫暖的人,又怎能責備他不懂溫暖,而且,他如今,已經很努力地去學了,不是嗎?

“唉...”她輕輕抵著他的頭,咫尺間,輕笑一聲,語氣無奈且溫柔。“真是敗給你了。”

此言一出,立馬被摟住一個欣喜的懷抱,緊緊的,像是要把她禁錮在身邊牢牢鎖住般,他的聲音顫抖而難掩激動,“不,不走了?”

這個姿勢摟的她腰有點疼,但她嘗試地掙脫,卻被環抱的更緊,滿臉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好笑道“我想走,你也得把我先鬆開啊。”

“不松,恨也不松,死也不松,永遠不松。”是你不走的,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要留下的,是你要心軟的,所以,別想讓我放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沈黎安面容有些扭曲,猩紅的眼底滿是執念,沒有絲毫血色的嘴角緩緩向上揚起一個詭譎的弧度,驚悚而膽寒。

他的心底始終重複著那句,是你不走的,像是要把這句話牢牢地印刻在靈魂上,哪怕轉世輪迴,記憶消散,也會在第一時間找到她。

蕭玉兒的心底真的是萬般無奈皆是命,她已經開始想著,當初收下的瓷娃娃,該退回去了,那個遠在他國,曾經心動過的少年,終究,還是負了他一片痴心。

只是,當蕭玉兒回京去找那瓷娃娃的時候,便會發現,某些她小心翼翼藏著的東西,早已不翼而飛。

如此礙眼的東西,某些人又怎會讓它存在於世,若非怕痕跡過於明顯,那什麼睦月國的太子,他也是不想留的,敢窺視他的寶貝,該死,不過,即便不死,他也有的是辦法讓掐滅這朵氣焰高漲的桃花。

斬草除根即便換了一種方式,依舊可以防止春風吹又生。

又是好生一番安慰,蕭玉兒真是不知道,除了喝醉酒的時候,沈黎安也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但她心中內疚的緊,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他也是為她才會廢了一身武功,還斷了雙腿,所以跟他說話是春風過境,溫聲細語。

一直到他露出疲乏之色,被她瞧見,這才勒令好好睡覺,然後去藥房給他調配第二天的草藥。

等耳邊那輕微的腳步聲已經逐漸聽不見了,沈黎安臉上溫柔的笑容瞬間變得乖戾起來,目光落在不知何時出現在房中的影魑身上。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他的聲音冷如冰窖,彷彿剛才那個弱小而無助地哭泣的自己只是旁人眼中的一個幻覺,只是看他眼神,落在手中那方被蕭玉兒不慎落下來為他擦淚的帕子時,卻是細心妥帖地疊好,方方正正地藏進胸口的裡衣中,還安撫般地輕拍了兩下。

如此珍而重之,讓人不由得側目。

特別是影魑,他內心的感嘆是真的大。

“所有痕跡都被抹除的一乾二淨,主子放心,還有影魎那邊,已經帶他喜歡的女子隱居山林,從此再不入世,他讓屬下帶一句話給主子,說謝過主子的成全之恩,還有蒼老的那個師弟,如今已經被蒼老帶回萬毒谷,雖然被主子刺穿了琵琶骨,但蒼老還是讓屬下代他謝過主子的不殺之恩。”

“嗯。”不鹹不淡的一句,沈黎安揉了揉有些眉心,便要讓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