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院子裡,幾乎人滿為患了,都不是空著手來的。

這會兒招待村裡鄉親們的,卻是趙全勇家裡人,而趙二牛家門緊閉,關得死死的,只能從裡面聽著聲聲嘶心裂肺的哭聲傳出來。

古威在外頭幫著招呼過來的村時鄉親,時不時回望一下家門,面色悲慼的同時,也眼帶擔憂,嬸子再這麼哭下去,得傷身。

也不知道叔能不能勸得住她。

“可惜呀。”猛叔也過來了,他站著看向趙二牛家門,半晌嘆了一句。好好的孩子,怎麼說沒就沒?

猛嬸兒拉著俞大丫:“也不能任她這樣下去,你得勸勸,好歹讓孩子入土為安,她這麼哭下去,身子骨兒也受不住,毛蛋兒在時多心疼她媽,要知道了在下頭也安不了心。”

俞大丫苦笑:“我心裡有數。”要能勸,她能不勸嗎?

可這會兒人剛喪了子,還是個獨苗呢,她現在就去勸人給安排辦喪事?戳人肺管子呢這不是?

其它關係好還是關係不好的,都來家裡走了一趟,好的就多勸兩句,叫別太傷心了,給安排辦喪出出主意,能幫個什麼忙什麼的。

關係平平的,也過來道聲節哀。

人又陸陸續續離開了,趙芸就是這會兒回來的。

“哎,小雅這是咋的了?”見閨女兒回來了,俞大丫就高興一下,立馬情緒又低落下來,毛蛋兒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多懂事貼心孝順一孩子,老天眼咋就不長眼?

她看到後小戰士揹著人,待看清楚是趙雅,趕緊就叫給背屋裡去放床、上躺著,見她滿臉淚痕狼狽得很,又連忙喊沈薇去打水來給她簡單清理一下,這才有功夫拉著趙芸手問。

趙芸蹙著眉頭:“不知道,我這半道上,就聽著她擱那兒哭,問她她也啥話也說不準,然後我給了她一下,不把她打暈了,她都得把自己哭抽過去。”

所以……家裡到底怎麼了?

俞大丫有些驚訝,完了又嘆:“唉,也是可憐了。”這兄妹倆三天兩頭打打鬧鬧跟唱大戲似的,沒想到感情這麼好,這邊毛蛋兒一去,那邊小雅就感受到了,不然能哭得這麼慘?

俞大丫坐過去,伸手給睡著還皺著眉,眼角還流著小的趙雅理一理頭髮,面帶憐惜之色。

趙四美就拉了趙芸,把隔壁家的事情,跟她說了。

趙芸聽了整個人都站不住,腿一軟差點兒癱坐地上,江小戰士手疾眼快一把扶穩她,趙四美連忙拖張椅給擱她屁股底下,叫她坐了:“知道你們幾個小的感情好,可也別太難過了,人或早或晚總有這麼一天,活著得人,得好好過,才能讓他安心是不是?”

趙芸眼眶都紅了,忍著不掉淚,嗓子也有些啞:“怎麼忽然就這樣了呢?”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趙四美嘆道:“怎麼是忽然呢,年前就有預兆了,他這一病,就再沒起來過,天天擱家裡躺著,要不是病得嚴重,你二嬸他們能連年也不叫孩子出來拜一個?”

趙芸喃喃道:“可不是……”可不是……不是那方面的問題嗎?

不,都是她自個兒胡猜的,而顏顏的反應讓她深信不疑自己的猜測,現在看來,是她錯了,她想得簡單了,若是早早發現堂弟的病不是她以為的那樣,是不是就能早點接他去基地?

或許有治俞的可能呢?

“他得的是什麼病呀?”人瘦得那麼誇張,也沒得這樣快。

趙四美搖搖頭:“你二叔二嬸現在這樣,我們哪好去問這個?”給人傷口上灑鹽哪?

“之前就沒提過?”

趙四美又道:“可能不想叫我們擔心,也不想給添亂吧,他倆都只說是小病小痛,養養就好,我們也沒想太多,現在想想,要多關心一點,就好了。”

趙芸腦子有些亂,她艱難的起來往外走:“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