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愉則從另一屋搬了個竹箱子出來,裡面裝的都是燒好的炭,本是打算明兒個再拿出去賣的,現在嗎……當然是自家人最緊要了,反正附近林子這麼大一片,可缺不了原材料。

“趁著現在還不算晚,我得趕緊去一趟,順便看看情況嚴重不嚴重。”趙愉把裝好炭的箱子搬上驢車,就對驢蛋兒說:“你趕緊回城吧,免得了晚了城門不開進不去。”

趙愉說著就騎上了驢,甩著鞭子就驅趕驢子往前行,冷不丁只覺身後一沉,轉臉一瞧,驢蛋兒已坐得穩穩當當的了,手還扶著那箱子。

“你幹啥?”趙愉攆他:“我跟你不順道兒,自個兒走回去。”

驢蛋兒不下車:“爺說了,叫我跟你一塊兒去瞅瞅,回去才好說給他聽,不然他也放心不下啊。”爺交代的事情,咋能不辦?他可不想挨那鞋底子。

搬出趙銘來,趙愉就沒得說了,那是驢蛋兒的爺,也是他大伯呢,素來威嚴,就是他爹還在時,都是想咋收拾就咋收拾的,他小時候也沒少挨抽。

於是叔侄倆兒一塊兒往林家莊子上去。

“都這麼暗了,說不得夜裡還得麻煩人家一晚。”趙銘驅趕著驢子往前走,上了官道路就好走得多了,驢蛋兒已經點上了燈籠,用長棍支著給自家小叔照亮。

“老下雪,天就是黑得快。”驢蛋兒忍不住抱怨:“害得這些天進度都慢了,雪大的時候,不到酉時就得下工,天黑了看不見東西,這點了燈也沒啥用,怕出事兒,管事的就不讓做了。”工錢都比以前少了一文呢,雖說活比以前也少了,可他寧願多做活兒,也不想減少工錢。

說到這個,趙銘就問:“那王府修了多少了?”

驢蛋兒把脖子往領口裡縮:“還不到三分之一呢。”

趙銘就笑:“那多好,反正工錢是按天給的,每日還頓飽飯,這活幹得越久,不就越掙錢嗎?”

驢蛋兒一想也是:“估計得到年後才能完工了。”

叔侄倆就著王府的修建工程聊了會,話題又轉到趙保國身上去了,趙愉很是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道『毛』蛋兒情況怎樣了?嚴重不嚴重,在人家莊子上待著,哪裡自己家裡如意?”萬一受委屈了呢?還不好說什麼,免得人覺得他心眼小。

驢蛋兒就安慰他叔:“應該沒什麼大礙吧,不然錢家小哥就不給咱捎口信叫送炭了,估計得往衙門裡去叔爺了。”真要病得重了,那裡瞞著叔爺嗎?肯定不能啊。

趙愉一聽,好像也有些道理,但再一想,就不那麼肯定了:“可要沒什麼礙,怎麼還來叫咱了呢?林家那是什麼人家?缺什麼還能缺炭?”想來是受委屈了。

驢蛋兒聽了不由一愣,也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了,語氣也有些不確定:“這人病了吧,心思就敏感,可能是想家了,叔爺又去衙門幫忙,那是正經事不能打擾,所以就藉此叫咱來……”這親戚,那也是家人嗎不是。

趙愉有不同意見:“真想家人了,就是不好見小叔,那『毛』蛋兒也跟三嬸孃更親近些,有想見家人的,肯定是想見三嬸孃,哪有想見我這個大老爺們兒的道理?”

這麼一說吧……也對,驢蛋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就有些惱了:“二叔你真是,我說啥你都說不對,那還問我幹啥?”

趙愉聽了就氣:“這兒就你我兩個,不問你,我問鬼呀?”

一路上說著話趕到林家園子,覺得時間過得還挺快。

“什麼人?”園子外頭守門的,很是警惕,這麼晚了還有人來這兒,那裡頭肯定有事兒,再加上今兒園子裡出人命,門禁就更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