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糧都擱大食堂了,找了王叔跟他商量:“屋裡地方小,能擱這兒一塊兒吃嗎?”

王叔安排這個安排那個的準備做午飯了,見趙保國挑著糧過來問他,就滿口應了:“這有啥不成的?就多加一瓢水的事兒,到了點兒直接叫你家人過來打飯就成。”說著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個小本本,寫了個收條給他。

趙保國接了看看,放兜裡頭擱著。就揹簍裡拿了一把沾著點水的掛麵避人塞給他:“真是太謝謝您了。”王叔左右看看,利索的藏衣裳下面,吁了口氣拍著他肩膀:“瞎客氣啥呀。”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想著小趙就是會做人。

人家會做人,他也不能不會呀。糧又是人自帶的,最多煮的時候多費兩根柴火,還不用他親自動手,也就炒菜的時候多放點兒,這點事兒他還是做得了主的。還偏了人一把掛麵,這可是細糧,雖然家裡也不缺吃的,但細糧也常吃不到,再多也不嫌棄的。

“這爐子都浸了水了。”王叔笑眯眯提出:“先擱這兒吧晾晾,回頭我把膛裡的柴火塞點進去,烤烤乾得快,晚上你再來拿。”不費勁兒的事,還能讓人感激,誰不願意做。

趙保國響亮的應了,把其它生活用品全塞騰出的空揹簍裡面,麻袋給疊了,才揹著回筒子樓裡去。王叔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冒著雨走了,又轉身回去檢查他弄過來的紅薯,外皮都淋溼了,不過攤開來晾乾了,就能好好的儲存住。

“幹啥呢?”

幾個幫工的掏了幾個紅薯進火膛捂著,王叔見了忍不住笑罵:“人家的口糧,咋能隨便動。”其實也不要緊,畢竟糧拿過來了,怎麼做是他說了算。也不能夠人拿了糧過來,他就專門給另開一灶做,只是拿來抵換,記好分量,吃的時候換成其它的糧食照樣吃。

其它人就嘿嘿嘿的笑了,就有人說:“幾個紅薯值當啥。”王叔又笑罵了幾句,到底沒反對,只叫他們別老想著,再耽誤了事兒。

趙保國揹著揹簍回了屋,左福生正左忙忙右忙忙的,見他揹著進來了,就趕緊接了下來,嘴上又抱怨:“這大的雨,咋一人就回去了呢?”說著就開始翻了,把裡頭的東西都拿出來,見了細糧就十分可惜:“太糟賤東西了,都溼了也放不長。”

“就外邊兒一點兒。”趙保國坐在板凳上喝水:“肯定沒浸水,溼了的先吃就成。”

“可咱這兒也沒爐子。”左福生把乾的挑出來收著,浸了水的放一邊兒。

“我搬過來了,就是現在還不好用,等晚上吧,晚上就幹了能用了。”

又去看趙長青,她已經睡著有一會兒了,面上淡淡的紅,還打著小呼嚕,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像個青蛙。趙保國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鼻子,又伸手出被窩裡『摸』了『摸』那包鵝卵石,見沒多少熱氣兒了,就全掏出來,準備一會兒重新燒燒再用。

先拿到大食堂那裡去在爐子裡燒著,又跟人打了招呼叫幫忙看著點兒,幫工的人都應了,畢竟吃了人家的糧,多看一眼的事兒沒人不肯的。趙保國又去庫房裡看他爸,見他爸跟韓莫生忙著呢。

“得多久呀?”

趙二牛支使韓莫生把木刨好的木料拿過來,就聽到兒子問了:“晚上就差不多了吧!”

“那成,你忙著。”趙保國道:“飯是出來吃,還是我給送過來?”

“就在這兒吃。”趙二牛一心想著把活計幹完,好給領導瞧瞧,接了這個活兒,那是一點工夫也不想耽擱的。

“你呢?”趙保國又問韓莫生,韓莫生遞這個遞那個的,只看了他一眼:“我跟我叔一塊兒吃,你幫著一起送來唄!”

還我叔?

還不是我爸嗎?

趙保國點了點頭,出去了。先去了大食堂,鵝卵石已經燒好了,幫工的還把它包在『毛』巾裡頭,整整齊齊的放著,趙保國謝了一回,才拿著回去。塞到趙長青被窩裡頭,又找飯盒,半天沒找著,左福生正擱對門兒那跟高躍民他老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