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營的護衛們聽到青琅的命令,急匆匆地又出去了。

青琅瞥見東玉木雖然面有驚容,眼神裡卻波瀾不驚,立即指著她喝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快說!”

東玉木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鎮靜。她恭敬地彎腰執禮,“我只是有一些猜測,不敢說。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向青琅大人報信。”

青琅皺起眉頭,銳利的眼神沒有減弱半分,但她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毛英奇等人大眼瞪小眼,心頭佈滿疑慮與驚惶。在這動盪不安的關頭,居然有事情超出了大權在握的青琅的控制之中,這怎能不叫人憂心忡忡,害怕自己的宗門被捲進這史無前例的巨大風波里。

怡春樓上頓時充滿了焦灼不安的氣氛。

在京城的另一頭,城南的天威府裡。被軟禁在房間中的陳無忌從這天黃昏起就心緒不寧。

雖然門窗緊閉,陳無忌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但他的感知能力相比以前有了極大的蛻變。他能清楚地知道房間外有兩個宗師圓滿境界的天威府校尉負責看守他。

自入夜以後,他能感應到外面的那兩個人變得焦躁不安,來回走動。整個天威府也表現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氛圍,似乎往來的人員特別多,嘈雜聲不斷。

陳無忌大是奇怪,天子腳下,皇城根邊,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何會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氣氛在蔓延?

等到雷音寺的道恆與道常在京城上空展開驚天一戰。大宗師的氣息波動不加掩飾地瀰漫全城。陳無忌早就見證過幾次大宗師之戰,對這種感覺真是太熟悉了。

他全身汗毛為之倒豎,大夏的形勢崩壞至此了嗎?竟然在皇城中發生如此級別的戰鬥,難道天威府都控制不住局勢了嗎?

陳無忌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暗暗提高警覺。他重新檢視了一遍自己的裝備。天威府這次給他的待遇還是不錯的,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外,沒有搜他的身,也沒有扣押他的物品,甚至去天火山莊的駐地將他的紅月刀送了來。

陳無忌摩挲著刻著龍紋的刀鞘,指尖上縈繞著如霧如虹的陽極真火。他有預感,今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卻說怡春樓上的眾人正在屏息以待,一個天威府護衛風風火火地衝進來,徑直跑到青琅面前,剛想說些什麼。窗外的夜空響起尖銳的利哨聲,隨之在半空爆開一蓬雪白耀眼的大煙花。

毛英奇等人猛地站起來,顧不上看青琅他們在說什麼,急步奔到窗前觀望。

那是飛雪城的門派緊急召集令。

崔長河臉色煞白,喃喃道:“怎麼回事?”心念一轉,也不管什麼禮節了,厲聲對青琅說道:“青琅將軍,這是何意?”

青琅已經聽完那個護衛的彙報,面沉似水,素手指向崔長河,“飛雪城伺機作亂犯上,拿下!”

崔長河一愣,下意識地退了兩步,不知道想起什麼事,一咬牙,明知窗外盡是朱雀營的伏兵,他也腰身一扭,破窗而出。

毛英奇等人對這驚人的變化難以置信,有的人回不過神來,有的人回過神卻在猶豫,沒人出手。

青琅輕叱一聲,身快如電,急追而出。她的長裙翩翩,姿態極為優美,但帶出的風雷之聲卻勢不可擋,轉眼間追上落到街上的崔長河。

兩人立即爆發了激烈的戰鬥,武意碰撞,真氣亂噴,身影不停變換,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大街小巷裡的朱雀營護衛從幽暗中衝出來,兵刃閃著寒光,很快就將交戰的兩人圍得鐵桶一般。

崔長河運轉飛雪城的心法,冰霜之意四處瀰漫,不但激發霧氣騰騰,還讓周圍的氣溫都急劇下降。在樓上觀戰的眾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再看遠處飛雪城放出特製煙花的下方所在,煙塵四起,人影飛馳,喊殺聲隱隱傳來。

青琅又急又怒,騰挪之間氣勢不斷攀升。她想要速戰速決,很多招式甚至有以傷換傷的果決。崔長河的武道境界本來就遜她一籌,在這麼猛烈的攻勢下,很快就左支右絀。

青琅抓住他一個破綻,手如鐵爪,扣住崔長河的肩頭,用力一甩。崔長河身不由己地拋了起來,空門大開。青琅步法不停,雙拳如擂鼓般,一錘又一錘打在崔長河的胸膛。

只是眨眼功夫,崔長河的肋骨盡斷,口耳眼鼻都流出血來,飛撞到牆壁上,再像一堆爛泥似的滑到地上。

青琅粉面含霜,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提起軟綿綿的崔長河,一個旱地拔蔥,身形驀然拔高,輕鬆地從視窗回到怡春樓上。

她隨手將已經昏迷的崔長河扔到一邊,環視著眾人,怒氣衝衝地喝道:“都坐下!”

眾人還在思索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神色各異,但就是不挪動腳步。